所以……她走到现在,是为了谁?
舍弃了那么多东西,为这个为那个付出谋福,自己呢?得到了什么?
冬儿没有抬头,还在絮絮叨叨说话:“……这一个个的,都没真心对主子好的。都说王爷念情,可您嫁进来,他才来了几回?”
说主子不好的话,总有些心虚,冬儿声音压的特别低:“奴婢娘说的没错,这男人,都一样!”
全部贪花好色,眼睛被美色糊住,看不清真相。
冬儿想着,是不是想个什么方法,帮主子争争宠?
庄姝看着手下灵动高洁的竹子,眼睛略有些湿润:“不……也有不一样的。”
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不为利,不为情,什么都不为,只愿她好。
想起那日收到的纸条,她心情仍然不能平静。
她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也确定了,这人真的在默默关心她,从不做多余的事,不给她带来任何负担,也不想让她知道,只会在她有大麻烦时,悄悄出手相助。
很久很久了,这人出手次数并不多,往前推,似是她十一二岁时,就已经开始。
今年,她十八岁。
这么多年,她竟像是瞎子一般,一点也不知道!进了这宫,还要别人提醒,方才会发现!
更要命的是,她才确认这一点,就有人抓住了这个把柄,找上门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话说的却不并令她特别反感。对方说,这个人,他已经发现,另外有点事,想寻她帮忙。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威胁,但他不会告诉她漏洞在哪里,那个人能被他发现,就会被更多的人发现。如果她愿意帮忙,他就主动修复这个漏洞,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他还可以圆一个她的心愿。
可以是保家人,可以是保自己,哪怕假死出宫,做个普通人,也行。
当然,如果她不在乎那个人生死,一心追随越王,认为越王会登顶,封她为贵妃或者皇后,这张纸条,扔了就是。
机会只有一次,请她好好考虑。
庄姝咬断丝线,指尖轻轻抚过绣好的修竹。
雨后翠竹,坚韧清秀,能让人安静,给人以力量。
庄姝目光慢慢变的坚定,最后将绣着修竹的帕子递给冬儿:“拿去烧了。”
冬儿愣了愣。
这么好看的竹子,花好几天一针一针绣出来的,还明明那么喜欢……为什么要烧?
“不送给越王了?”
庄姝姿态很是坚定,冬儿只得转身执行。
庄姝抿了抿嘴,缓缓吐出三个字:“他也配!”
可惜配的上的那个人,她却不能给。
冬儿回来,庄姝让她熄了灯,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往日一幕幕滑过眼前。
有了对比,很多事就更清晰了。
她以为继母真的疼她,其实继母只不过话说的好听,冷了热了,说一句添减衣服,病了,问想吃什么,不高兴了,问想要什么,但所有的事,都是下人在做,做的不好,就是下人的错,杖责或卖了,都是规矩。
这么多年,她从未穿过继母亲手做的衣服,吃过继母亲手做的饭,用过继母亲自张罗的东西,同庶姐妹们没什么区别,反倒两个弟弟,样样都是继母亲力亲为。
弟弟们对她看似尊敬,实则不过见面问候一声,从来没对她多亲热,不会从街上给她带东西,不会在外人面前护着她,不会在她出门时接送……嗯,有过两次,但两次都嫌她烦。
弟弟们还小,她懂,但是三岁看到老,这般表现,心里真的对她有半点感恩么?
继母对待她和庄梦的手段,进了宫,她才明白,这是平衡,是驭下之道。真对人好,才不会这样,是要时时挂在心上的……
她早该明白,早该明白的!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浸入软枕,心里酸的不行,庄姝将自己裹进被子,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到底一场生养之恩,府里致她如此,便两清了,之后,别再期待她会做什么。
她的未来……已是葬在了这深宫,反正什么都不重要了,不如就救个真心人。
若幸运,重新挣出个自己想要的人生,或不幸,死也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要那个人好好活着,就行。
至于要不要让那人知道……
等以后前程确定,能活下来再说吧。
这夜,在泪水浸湿的被子里,庄姝做了一个影响她一生的重大决定。
……
杨暄一回到东宫,史福就迎上来,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那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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