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粘稠的血液不断淌上天铭泱的肩头,火烫。
有那么一刻,天铭泱似乎猜到了那软甲的去处。
“殿下,快走!”十四冷脸看着停在马上,任由六皇子靠着的天铭泱,策马过去,一把抓起垂危的六皇子,便是一下子丢出去。
“十四!”天铭泱怒目一瞪,十四一个跃身,坐上天铭泱的马。
“十四!下去!我不能让六哥就这么死了!”
“殿下,抱歉。”十四神色一暗,当即夹紧马腹,领着一干护卫士兵,策马狂奔而去。
“十四!你——”天铭泱一个挣扎,当即被十四点住穴道。十四俯到他耳边低声道:“属下也是受命,不惜一切代价,护门主周全!”
马蹄隆隆,凛风恍若割破肌肤一般,离战场越远,血气越远,天铭泱的神思便是越发清明,忽而他身子一震,咳出一口血,当即一个转身,一掌把十四劈下马。
掉转马头,翎鸢和十四都在提醒一般唤着“殿下”。天铭泱全然不顾夹紧马腹,猛冲出去,随即听得一声朕想,山林中修竹颤颤,竹叶簌簌落下。继而,马蹄声渐近,天铭泱策马返还。
“殿下可是想明白了?”十四此刻依然起身,方才天铭泱那一掌着实不轻,十四嘴角垂血,说话间声音都是有些发虚。
脸色很沉,天铭泱倒是慢慢沉静下来,手掌上还残留着方才挥掌截断一片竹林的伤痕,却是慢慢收紧了缰绳。
“十四,委屈你了。”
“属下说过,为了殿下,万死不辞。”
轻叹一口气,天铭泱凝望苍穹,沉声道:“好!即刻启程,前往睦南都城!”
58 守城
檀香缭绕,一室清光。
皇帝坐在桌几前,一张宣纸反复摩挲,仿佛都是磨薄了一层,那寥寥字句,被指尖蹭得模糊,晕染开来,看似满了纸张,却也不过是一句——
安抵凉城,勿念。
寒暑无常,伏惟珍重。
展开另一封密信,那是自己安插在那孩子身边的人回报的,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地写满了三页纸。
天澋曜轻抚了一下那张被自己捻薄的宣纸,唇角淌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圣上,尔大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密函!”忽而一小太监前来传报,天澋曜眉峰猛然耸起,身子微微前倾,接过那密函,竟是有些亟不可待地拆开来。
墨迹不多,却也斟词酌句地写了满满一页纸,天澋曜越看脸色愈沉,终是一掌把那信笺拍在桌几上,手掌下覆着的,正是一行——
睦南危,七殿下率三万精兵前往助战,请求圣上派兵支援。
手,缓缓攥起来,抓着那封信纸皱缩。皇帝的脸色让那个送信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住。
只身前往虎穴,这个孩子,是偏偏要气死朕吗!
*
白凤端着汤药走到御书房门口,便是听得房里一阵咳嗽。脚步不由得加快两步,刚一进门,便是看到那皇帝咳得直不起腰来,而一个小太监正在手忙脚乱地帮着皇帝拍抚后背。
“皇上!”
脸色一沉,白凤上前,一瞥眼便是看到桌上那三封书信当即了然一半,支走了那个太监,白凤亲自为皇帝顺着脊背,扶他坐下,又是把了把脉,脸色一直铁青着。直到皇帝满脸不情愿地把那汤药饮下,白凤递过一个蜜饯过去,才稍微神色缓和了些。
“方才那个太监,臣会处理掉。”白凤收起药碗,说得轻描淡写:“也请圣上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被人发觉了破绽。”
“朕有分寸。朕待会还要召见军机大臣,白凤你先退了吧!”收起书信,其中最薄的那封,却是揣入心口放着。
白凤看在眼里,脸色便未泛起过好颜色,老天知道他是多想扔下一句“好自为之”甩袖而去。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把注意身体这般那般的话,重新嘱咐了百遍,直到惹得那个人烦了,厌了……
他知道那人在埋怨,却不是埋怨人家废了他的功,惹出旧疾,而是埋怨这身子抱恙。
若不是这身子拖着,心急成这副模样,他怕早是要御驾亲征了!
“圣上,有句话臣不得不提醒您……”
“不当说的话,便算了吧!你是大夫,应当知道朕现在不适合听不中听的话!”
“但是身为人臣,微臣不能放任皇上迷途而不知返!”
“白凤——”
“便纵是篡位之罪,圣上可以宽恕,废功之辱,圣上可以谅解,这君臣之别,父子纲常,圣上……”
“白凤!既然知道君臣有别,你又在朕这里叫嚣什么!”
“叫嚣?”白凤一愣,旋即轻笑起来:“圣上说是叫嚣,那便叫嚣了吧……恕微臣冒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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