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你是骗我种下蛊毒的吧!就为了这源源不断的财路?”这日,在楼外楼被墨即把脉检查的时候,天铭泱随口道。
“喂!明明是你,为了找到翎鸢,自愿跑到我这里来要种血莲蛊的!再说了,亲亲,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墨即立刻赔笑。
天铭泱抬了抬眼皮,递过去一个你就是那种人的眼神,然后懒懒道:“喂!我明天不过来了,睦南的使节要回去了,我那皇帝老子吩咐了,明天我得去送行。当然,主要是送我二哥和六哥。”
“嗯,随便你了。”墨即不甚介意地点点头,开始倒弄自己的草药,不时在宣纸上记两笔:“那这次,就把前几次欠的诊金结了吧!”
“……”天铭泱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只见墨即抬起头,怔怔看着自己的身后,然后道:“诶?翎鸢你怎么……”
“明日的送行,我也要去。”翎鸢淡淡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甩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待到天铭泱回头的时候,便只看到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一闪而逝。
这家伙……用不用这么嚣张啊……
皱皱眉,天铭泱吐出一口闷气。
门外,翎鸢倚在不远处的墙壁之上,微微仰起头,瞳孔里折射出湛蓝的天空。
刚刚,他们可是说,那个人竟是为了救自己,自愿往身上种了蛊毒……
天铭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37 心动(上)
送行的那日,北风猎猎,呼啸而过,好似豪迈的号角。
经历岁月锤炼的城楼,每一寸斑驳,都是这个王朝蓬勃生命的篆刻。而此时,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王者便站在那里,俯瞰整装待发的三军。
天字旗帜在狂风中飘扬作响,钢铁甲胄反射出日光炫目的金芒,三万精锐,浩浩汤汤,从城门外铺陈开来。朗日晴空下,是军人不朽的气魄与威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吟唱了无数次的战歌在心底咆哮,众将士仰望着那个高不可攀的王者——挺拔,高大,雍容,威武,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上点将台,那鹰隼般的视线此刻正在自己身上垂顾,一身戎装,金盔战甲,闪耀着无可比拟的荣光……
那个昔日亲自挂帅,平定藩乱,踏平睦南,三分天下的皇子,那个曾经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推翻腐朽的皇子,那个几近被神化了的天泽王朝前朝第六皇子,如今已然成为天泽人人敬仰的至高无上的王,他的功绩,无从湮灭,他的锋芒,永不黯淡,他的地位,也势必无人可以取代。
“天澋曜,谨祭列位先祖在天之灵,自天朝开国以来,朕理内忧,平外患,励精图治,但求我天朝昌隆泰安。然楚池藩国,虎视眈眈、侵扰内地、意在灭天称霸。朕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而楚池番疆是一犯再犯,已成大患。应盟约国之诚请,也为我天朝的江山社稷荣昌,朕决定替天行道,授命龙延澈将军,率军三万,荡平全楚,钦此!”
洪钟一般的声音在城楼上空回响,引发将士心底激昂的共鸣,龙将军喝下战酒,举剑立下盟誓——不胜不归!
酒再满杯,天澋曜将战酒分别送入两个儿子手中,便像当年,自己从父皇手里接过战酒,也便接过了这锦绣河山。
“盼吾儿早日凯旋!”弦音低沉有力,天澋曜微微扬起头,凛风掠过双颊,极目远望,江山如画,气魄与野心从不因时间流逝而褪色,此心此境一如当年。
三军同喝,齐步离京,将士银色铠甲与帝王黄金甲胄交映,也许是戎装折射了太多的日光,也许是今日的帝王太过闪耀,站在天澋曜的身侧,天铭泱竟是一时有些炫目。
睿智、从容、英明、威武……
他几乎拥有一切令人渴慕的特质,他本就是个炫目的王,正如此刻,他站在点将台上,孑然一身,那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与之比肩。
天铭泱仰视着,日光在眼眸里洒下一片灿金的眩晕,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距离这个皇帝有这么远,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是万水千山,而是永远也逾越不了的光阴。
不是他走的太快,也不是自己追不上他的脚步,而是,从起点开始,他就比自己领先了十多年的阅历……
胸口,忽而剧烈地刺痛起来,仿佛所有蛊虫在此时悸动,恣意啃噬这副身躯。
他,想追赶他。
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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