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跟着我苦不苦?有没有想家。”一起过了这么久,严江挺喜欢扶苏的,听话懂事,这一路颠簸过来都没有叫苦,跟着他上山下河也都不怕,而且最近打弹弓非常准头非常厉害了——如果不偶尔不小心打到陛下身上就更好了。
“不苦!有一点点想家,”扶苏一点不心急,反而低头仔细检查着作业,“先生是阿苏见过最好的老师了!”
这一路上学以至用,他已经学会了讲价,看出哪些骗小孩的骗子,懂了人不全是好人,以及好心需要用脑子才能达成效果,能认出北斗七星,还有——权贵并不永远是权贵,公子和公子之间,也能天差地别。
咸阳的日子平静,个个都奉承他,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如果有一天他失势了,不一定会比赵嘉下场好,而他懂得这一点的时间,比所有的兄弟都早。
严江微微一笑,把行囊整理好,其中一小纸包掉出来,洒出几颗他路上收集的种子。
“也不知这是白菜还是油菜……”严江细心地把小如黄米的种子捡起来,重新拿纸包好。
心里却寻思着下一站去处。
他是秦王政八年到的陇西,秦王政九年去的雍都,四月看秦皇加冠亲政,十月离开秦国,到韩地遇到扶苏,秦王政十年到上赵国,现在已经是四月,也就是离开大半年了。
现在有两个选择,浪得差不多了,往西从太原走,花一两个月回咸阳,把辣椒收了,顺便把扶苏送回去。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往东去北京,到燕国游览一下,顺道南下齐国,然后就可以去魏到楚,楚国下去就是百越,然后入川,可以的话还可以去找一下传说中的蜀身毒道,看一下神秘的东南亚丝绸之路到底怎么走。
只不过这样的话,扶苏得在外边待上三四年都不止。
所以还是回咸阳一趟,正好看看那里的农业收获如何了——严江想到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秦王吧,好像总是卡在他的底线上试探,过一点点,可能就会掉好感,但这样吧,又让自己感觉他一直都在身边似的,总要想起他。
难道千古一帝的厉害之处,也是挺神的了。
但是吧,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抚摸着一边的花花,严江有些无奈地叹息,这位可是肩负一统天下的重任,自己可以射阿王毒狄奥敲楼兰捅月氏,但还真不敢把秦王捅死,能给他教训最多是套麻袋打一顿,否则真捅死了,谁一统六国?
总不能换自己上场吧?
他也是游览了韩赵两国的人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秦王比起来,这几国君主那都是扔了又死死了又扔的存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犹豫许久,他把随手画的地图收起来,带着扶苏出门去逛郡城的集市,买了一只羊做晚饭,因为扶苏在长身体,还换了一罐新鲜羊奶。
代地的贸易很是繁华,不时有草原的商队从白登山那边的山口过来,带着牛马毛皮来代地交易,只是这两年赵燕交兵,换不到粮食,只能换些盐、布匹和陶器。
扶苏看着那装奶的陶罐,小脸皱成了包子——这奶超难喝,喂花花它都不喝。
就在这时,商市的一角传来猛烈的争吵,严江听到李左车的声音,一时好奇,抱着扶苏走过去看了看,只见两名草原打扮的少年愤怒地指着李左车道:“这是马王,我们花了好多布才换来的,十金,妄想!要一百金,一百金!”
“胡说!一百金够一只千人军队吃一个月了,这不过是一匹马,你这奸商!”李左车气得脖子都红了。
“买不起就走开!”那一少年似乎也不想惹来麻烦,只是挥手驱赶道,“这是世上最好的马,怎么可能贱卖!”
“这才不是最好的马!”李左车左右环视,正好看严江,立刻伸手一指,“他家的阿黄才是天马之属,你这马差远了。”
莫名中枪的严江看他一眼,过去低声道:“这绝对是匹好马,你买不起何必为难人家。”
少年牵来的马体格高大,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桀骜不驯,有些像他路过天山时看到的伊犁马,说十金太亏心了。
李左车脸涨的通红,半晌,才低声道:“公子来代地几日了,心情低落,过几日是他生辰,我想送他好马让他开心些。可,可代地收入皆归幕府,用于军中,我我家也没多少金……”
严江想着和赵嘉朋友一场,既然准备离开了,那送个礼物也没什么。
“如此么,”严江思考了一下,走到那两少年身前,“我虽无金,但有宝物,或许可以抵得三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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