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丰神俊朗的公子假如同枯木般坐在它边的笼中,目光远远看着大梁城所在,用沙哑的嗓音悲唱道:“何桀纣之猖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这唱的是屈原《离骚》中的一段,意思是知不知夏桀商纣那么猖狂,是因为贪图捷径必然要完,结党营私的人是没有前途的,我不怕死,但我怕国家就这样完……
陛下听得挑眉,心说一群败兵之将真是多情,还有空唱歌呢。
然后又听到王族们相互指责,有人说早知道就像韩国那么投降了,也有人说魏国如果不看着赵燕陷落,本是有机会的。
然后便怀念起了魏国当年的辉煌,以及珠宝美器,但闲谈之中,却没有一个提起大梁城中的民生之事。
陛下悠悠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干脆飞到自己的中书台去,翻看明天需要修改的奏书。
它用两倍的时间,享受两倍的勤政。
治国的快乐,那些废物永远不会懂!
一直到天明,它将所有内容皆看得心中有数,这才回到阿江怀里睡着,换上秦王政,撸起袖子开始批改奏书,因为看过一次,这次的速度快到恐怖,心情也越发美丽,待到将杂事处理得尽了,便可去寻阿江,解决自己的人身大事。
而醒来的严江先是把陛下放到一边,然后撸了好一会花花,放它出去玩,然后再去见了萧何。
最近萧何跟在秦军后勤之处学习秦法政务,行事已从一开始的有些磕绊变得圆润,整个气质也比先前更沉稳,颇有泰山崩而不改色的模样。
严江真接了当地问他有没有实力管理好颖川郡与砀郡?
秦灭魏后,准备将魏地设为两郡,大梁之东归于颖川郡,之西归于砀郡,以自己开挂灭魏之后,按先前的约定,给萧何一个方便,当个郡守完全没有问题,问题是,萧何敢不敢要?
在粮仓的老鼠洞超过三个就要被问罪的秦国为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秦吏培养难,是有原因的。
萧何陷入了沉默。
这几天跟随治粟内史修行,萧何心中已经有了些AC数,回想当年夸下的海口,一时有些面红,沉吟半晌,这才低声道:“萧何暂无郡守之心,想先入中枢,磨砺些时日,再做打算。”
他这几天算是见识了秦国赋税有多复杂,别的不说,光是一个郡县间的杂事,就已经是地狱级的难度了——一个士卒若是没交口钱(人头税),又出去服役了,那县里就会向他所在的服役区要钱,做年终结算,如果回复找不到,会找他家里收钱,家贫给不出钱,就要被拉去服役;一个都官所在,是有公车的,十人可以有一牛车出门,但绝对不能公车私用,私用就要下岗,还要牛车还要请人照顾牲口,赶车维修……还有牲口税、每年的摇役结算……
为了这些杂务,秦吏的管辖超级复杂,数量也是六国最多,治下无比耗费心力。
他这样没有一点经验上去,那就是一个超级大坑,妥妥就是送的,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填进去。
严江听得有些奇怪,便问了原因,听完之后,先是叹息了一下这样果然要完,然后便笑得乐不可支,同意让他去治粟内史那边跟着王绾混——如此一来,二十岁的萧何等于直接成为了丞相的下属,说是一步登天不为过了。
然后他又找来沛县这些年轻朋友,刘季已经与军中秦卒打成一片,樊哙则是在灭魏之中立下首功,他得了“首登”,第一个冲上大梁城墙并且稳住了战线,被王贲赏识,周勃也得一个甲士的首级,有了一个最低爵位,卢绾差得有些远,还是个小吏
严江吩咐了一番秦法得熟读之类的紧要,让他们自己注意些,把这些出身贫寒的年轻人狠狠感动了一番,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假,他素来是不关心的。
然后,他哼唱着我是个杀手我没有感情~
就去看李信。
李信兄弟全然不知自己的危险,见严江来了大喜,开始问他楚里风情和线路,一句话翻译就是快画图,快帮我画地图。
严江指尖摸着腰刀,正准备打断他的腿,便见蒙恬也过来了,两人一起展开地图,拉着严江商讨着该如何攻楚,从哪里进攻,分兵几路合适。
看着李小弟神彩飞扬的模样,严江爱怜地摸了他的头,淡淡道:“我从魏国入楚,所入不深,所知不多,不如待我去楚国一行,再回来予你细说?”
——现在打断他腿,有些太早,万一出兵时长好了就不美,还是回来再打断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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