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江甚至见到了大象孔雀,有细女宫娘,环佩轻响,假山流水,比他见过的所有宫廷都有诗意的多。
田安早就看腻了,见这位贤人东张西望,一派惊奇,只当他没见过世面,直至进入宫中,见他礼仪皆备,无半分越矩,方感觉有些不对。
而这时,他们已经到了齐王建处理政务的别馆,踏过一条青石小路后,只着丝履,二人进入繁华古朴宫室。
一名五十左右的老者大腹便便,头带王冠,坐于案前,旁边一个六十多的老者,正坐在侧案上,见有人入室,两人同时抬首。
王孙田安立即拜见王上,丞相。
严江自然拜见了两位齐国最高权贵。
只是,田安半晌没听见王爷爷本应接下来的“免礼”之声。
他忍不住小心地抬起头,却惊愕地发现,这两人都抬着头,张着嘴,仿佛两只鸭子被掐住了喉咙。
正困惑时,便听身后那位贤人道:“七年未见,王上与丞相竟还记得在下,实是惶恐。”
田安:“!!?”
严江却只是一脸微笑,只是凝视着对面两位,不言不语。
半晌,只见居于正中那位老者方才有些惶然道:“竟不知严次卿前来齐地,实是失礼了……”
怎么可能忘记!
齐王建清楚地记得那年秦王亲政,他前去秦国置酒,结果首先见到的,便是秦宫墙头风干的谏者,那时的秦王为其母赵姬之事,已经杀了二十个求情者。
居然囚禁母亲,还杀死为母求情之人!??
事母至孝的他完全理解不能,当时他便觉得秦王残暴,随知没两日,便传来严子谏秦王,得封上卿,秦王迎母的大事。
他那时觉得严子贤之,便去听了他的讲学,感觉醍醐灌顶,神清志明,仿佛能干一番大事业,但听完之后,又不知从何下手,当时就想请严子入齐。
那时名士风采无双,让人难忘。
只不过被拒绝了而已。
谁知后来严子游一国,便灭一国,更有天罚之能,诸国畏惧如虎,他就知道,如此大计,怎么可能真是一个庶民献来!
思及此,齐王建更加忧心了:“不知严卿远来,可是为收容五国流民之事?”
严江缓缓一笑,扯起了秦王的大旗,肃然道:“秦王听闻五国有贵族聚敛私兵,前来齐国请命,欲请齐助五国恢复故土,王上仁德,不忍伤及两国邦交,故命吾先来探明因由。”
齐王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请秦使安心,寡人治下早已遣散五国私兵,且打散其家仆,编其户籍,收其钱财……”
他猛然梗住,因为他这才想起,这条计策是严江提出来,让王孙献上,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王边的丞相后胜终于看不下去齐王的糟糕应对,果断截断话题:“次卿既来齐日久,想心胸有算,不知欲如何回禀秦王?”
对对,这才是正题,齐王闻言,盯紧了严江。
“齐国一心为秦,必能得吾王青睐,王上之心,江必如实回禀。”场面话谁不会说啊,严江立刻把齐国的各种的帮助数了一遍,让齐王惶然的神色渐渐安稳,甚至而带一丝得色。
后胜则在一边精明旁敲侧击秦王对齐国的处置,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他非常需要确定秦王的意图。
严江当然也就和他打起了机锋,这时天色已暗,陛下在一边伸了个懒腰,缓缓挪移到阿江腿边,听着这“你觉得齐国很好”“我当然觉得齐国很好”“那大王觉得哪里好?”“大王觉得哪里都好”“那是,我们这里特产多”“我知道你们这里特产多”这些话题里找着自己需要的信息。
一人一鸟很快确定了后胜的意思,也当着齐王的面,把秦王的意思传达给了后胜。
只有王孙田安和齐王建在一边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这久场面话是什么意思。
后胜却是听得很清楚,秦国觉得齐国哪里都好,就是说,割城贿赂秦王,可能性不大了,秦王想要的,是天下。
这让他有些失望。
若是能保留齐国社稷,于他当然是最好,毕竟他已是齐国丞相,便是入了秦国,也不过是如郭开那般做个有名无实的上卿,哪比得上如今权倾朝野来得爽快。
但让秦不灭齐,可能么?
秦国说不攻齐国的承诺,怕是只有齐王才会相信。
他虽然是奸臣,但并不是蠢臣,纵然齐国能如楚国那般抵抗一回,然秦已有六国之地,齐国偏安一偶,又无六国之助,哪里抗得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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