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被锁链困住的女子受光的刺激,难受的嘶吼呻吟起来。
“稽向东,谁让你点灯的?该死的,稽向东,住手,不许点火,不要那么亮,不要光……”
远处的稽向东仿若未闻,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过墙壁悬挂的灯托,一一点燃。当所有油灯亮起,稽向东仍未停止,右手上,扣着八颗硕大的夜明珠,宽大的银白色长袍衣袖一挥,八颗夜明珠“扑扑”地潜入了神殿的玉柱之上,登时,原本明亮的神殿中闪烁起耀眼的玉石光泽。
“稽向东,本君命令你把灯灭了,把珠子碎了,听到没有,本君命令你……”女子奋力的嘶吼。
稽向东丝毫不理,只是缓缓的向女子走近,无声的将女子手脚上的锁链一一解开。
这样的稽向东,朱雀第一次见,一时间竟也恍惚起来。
“向东,你……”朱雀愣愣的开口。
稽向东站在大床前,明亮的光影下,银白色的眸子波澜不兴,他问:“朱雀,你一定要见他吗?”
“是的。”朱雀据实回答,她必须遵守约定。
“你体内多余的魂魄我可以抽离代你交给他。”
“不行,我必须亲自交给他。”朱雀坚定地说道,千年前和火凰神君的约定,作为忠诚的下属,她必须做到。何况,火凰神君的封印岂是稽向东能解开的。
稽向东身形一震,无力的抬手一挥,柔和的黄色光芒过处,大床周围的咒文悉数被抹去。
“他应该在外面了,出了神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空灵的声音,冷静到了极致。
朱雀难以置信的看着消失不见的咒文,愣愣的抬手,动了动几十年不曾运动过的身躯,终于等到了吗?
千年的约定,她坚持下来了!
千年魂魄的冲撞,她熬过来了!
火凰神君,朱雀不负所托!
她钦王族血脉的心血维持灵力,压制魂魄的排斥离体:她吸人精气维持清醒的意识,她作恶无数,终是不负所托!
此时,坚强骄傲的朱雀式神,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千年之隔,火凰神君终于如约来了,只是,不知炎凤神君一切可安好?他们之间的误会是否已冰释?
迫不及待的,朱雀下床往外奔,因而错过了前面男人痛苦绝望的神色……
“等等,朱雀!”稽向东出声阻止。
朱雀步子陡然止住,疑惑的回头。稽向东一个快步,将朱雀拉入怀中。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他。”
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朱雀身体一阵酥麻,本想说不必,她只是去帮火凰神君解开魂魄的封印,然而,所有的话都淹没在狂热的吻中。
“向东最后再帮你一次……”
“嗯,最后一次。”是的,最后一次,等我归还炎凤神君的三魄,朱雀就自由了。
然而,沉浸在悲伤中的稽向东丝毫没有感觉到,甚至没有发现这一吻中,他并没有失去任何的精气……
朱色的人影远去,稽向东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空旷的神殿,孑然一人,形影相吊,寂寞冷清的死寂弥漫开来。
灵力运于手心,信手一扬,黄色的光芒散开,将方才他亲自点燃的明火一一撞倒,艳红的火苗仿若吐着信子的蛇,迅速的蔓延到整个神殿……
稽向东拖着步子,缓缓的走向那黑色的大床,无力的倒下,灼热空气中,他抬起双手,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掌,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他的衣衫片尘不染,空灵出尘,可有谁知道,那无垢的衣袍下包裹了一具怎样罪孽的身体?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亲手扼杀,这样沉重的罪孽,这样肮脏的心灵,这样残败的身体,就让这场大火来毁灭吧!
恬静释然的,稽向东闭上了双眼,任由那狰狞的火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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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离神殿方圆一里无人敢靠近,但却四季盛开有鲜艳的花朵,遍地的海棠、蔷薇、月季、杜鹃、牡丹、红千层、玫瑰……都是嫣红的花朵,四季不同,常开不败。
春末五月,血红的杜鹃和玫瑰开得格外灿烂,身形前进中,仿佛衣袂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嫣红的花田中,一名朱红衣裙的女子自神殿跑出,赤足奔跑在如洗般透亮的石板小径上,一头雪发在遍地的火红中,格外显眼。
潇旻煜心底忐忑的踏着花丛中的小径,东离神殿中,朱雀当真在吗?千年的时光,她可等得了?封印是否仍安好?
一步一步的靠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潇旻煜紧握的手心捏着汗,若是朱雀不在……潇旻煜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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