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你可是丢了什么东西……”最后,一个地位稍高的老宫女战战兢兢的上前问道。
暝颜烈猛地抬头看向那名出声的老宫女,重重的点头,他弄丢了一颗沉稳的心,他弄丢了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那陛下是丢、丢了什么……”见暝颜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宫女稳了稳心神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仲希……”
“哈?……”老宫女一时没听清,登时愕然。
“尹仲希,朕的仲希!”低低是声音,仿佛透露出无尽的脆弱。
尹仲希?朝中的尹大人吗?
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人群中一个声音弱弱的开口:“半个时辰前,奴、奴婢在御膳房旁边的松树林见到过……”
老宫女闻声正欲转头回禀,只觉眼前一阵黑风闪过,待到回神时,哪还有暝颜烈的影子。
偏僻的青石小径,落叶层层,小路两旁的花木凋零,平添几分冬日的萧瑟。北风一起,连四季常青的松木也落下几根枯败的针叶。
暝颜烈便是在萧瑟中透着无限生机的松木林中找到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即使期盼过无数再次相见时尹仲希的表情,暝颜烈也想不到,他会看得这样的画面。
那人竟然在这冷风阵阵的松木林中趴着睡下了!
曾记何时,那个人也是如这般,接着繁茂的树荫,一把藤椅,一方茶几,一本闲书,静静地在院落中闭目斜躺,发丝微乱书落地……
只是那时是盛夏。
只是那时是闲适安逸催人眠。
暝颜烈轻轻的迈着步子靠近,生怕一个细微的声响惊醒了那个疲倦的清梦。
解下披风,暝颜烈轻巧的覆上那瘦削的身躯,弯腰正欲将尹仲希抱回寝殿……
深倦的眸子徐徐睁开,掀起长如羽扇的睫毛,骤然的温暖,本就只是前面的尹仲希朦胧的醒来。
看清眼前的人时,尹仲希眼中闪过一瞬的愕然,依稀间那一闪即逝的苦涩几乎无人察觉,缓缓地起身,尹仲希退后两步,恭敬的行了个君臣之礼。
“微臣尹仲希参见陛下。”
无波无澜的眼眸,疏离的神情,恭敬的礼仪,暝颜烈伸出的手骤然蒋在半空,心脏一阵闷痛。
“……仲希,你、不必这样的……”暝颜烈深情的看着眼前的人,艰涩的开口。
尹仲希默然的起身,而后将温暖的披风拿下,抬手递还给暝颜烈,平静地说:“陛下,你的披风。”
暝颜烈张了张口,只是重新将披风裹在尹仲希的身上,温柔的系好,柔声道:“天冷,多穿点。”
尹仲希楞了片刻,随即扬起一抹疏离的笑容,淡淡的摇了摇头,复又将披风扯下,递给暝颜烈,道:“陛下,微臣并不冷。”
明明是在笑,明明声音平静如常,但暝颜烈闻言却身如置冰窖,机械的接过递到手边无法抗拒的披风,触手的冰冷让暝颜烈心头一颤。
竟然连他的关心都不接受了吗?
“陛下,你该回去了。”
尹仲希收回手淡然的开口,此时的暝颜烈一身戎装,仓促而来,朝堂之上,恐怕群臣都还在侯着吧!
暝颜烈黯淡的神色微微一震,抿着唇,点了点头,深深的再看了尹仲希几眼,才缓缓地转身走在前面……
天下一定,四海皆平,新帝登基在即,朝中一片繁忙。
新国一朝,疆土骤然扩大数倍,新朝新制势必拟定,朝中官员职责尚待明确,昔日北苍拥有的贤良之才明显少于国家所需,新朝法制、吏治、礼制等诸多制度有待商圈;刚刚经历征战浴血而归的将士需要重新编排,赴四方边疆驻守,安邦卫国……
年前,北苍老丞相王旭山过世,至今北苍丞相一职依旧空缺。身为北苍的股肱之臣,尹仲希依旧辅政,朝中能者虽多,却仍心力有限,即使日夜忙碌,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完所有朝代更迭大事。
心急之下,尹仲希决心一定,一纸奏章,举荐曾任西越丞相的严清耀上任,同一奏折,还有六部六司的各大空职,悉数任用各战败国的文臣武将,其中东离张进忠,南祁吴传,西越江静云等人都在其列。
当日,尹仲希收到回批好的奏章,朱笔毫墨,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准奏。
尹仲希看了暗松一口气,任人唯贤,自古帝王皆知的道理,但历史上又有几个君主能有如此大的气度,信任昔日敌国的臣子?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才择主而侍。
大凡能者,多有几分恃才傲物,暝颜烈诚心的不计前嫌,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心有芥蒂,也不代表北苍旧臣不会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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