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冷静也只是冷静地做好自己本分的事,自扫门前雪,埋头尽本分,未免木讷盲目且无聊。
而能像执秦那样静观其变忍耐低调的,在如今气氛凝重的前提下,似乎难有人能做到。不动,也会有人在暗中盯着你;动,却是挑战整个天下。
仲王没有时间考虑动或者不动的问题,他专心处理朝政的事务都快自顾不暇了,搬到宫中旧时还是皇子的宫殿,让人稍作打理草草住下,因为离朝云殿有些远,所以索性让宫人们把每日需要批阅的奏章都送到他的皇子殿。
执仲接触政务也有几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从前他接触的都不过是凤毛麟角,他没见过父皇是如何处理政务的,只是由他独自一人面对时,事无巨细各个方面都涉及的奏章光是批阅就让他够头大的,还要每隔几天与几位重要的朝臣商议政事,对着几张皱巴巴的面孔低头聆听长辈的教训,与他而言又是一番折磨。
握笔的手已经感到酸软,可仍不能稍作休息,面前的公文还有不少,而桌角的茶盏则是一口没动,任由宫人凉了换热,再凉再换。
好不容易将择出的一叠重要的奏章批完,执仲揉了揉过分劳累的双眼,抬头便看见立于眼前的儒雅青年。
“抱歉,见你太忙,没让宫人通报一声。”执语欠了欠身,在执仲的眼神示意下在就近的躺椅上坐下,笑容温和,“正好母妃抱病回宫探视,路过皇兄旧居,便前来看看,公务繁忙,没有打扰皇兄吧?”
“哪里,本王也正要找你商量……”沉吟一番,执仲不再犹豫,将笔一搁,肩膀松了松,唤了宫人前来斟茶,神色也没有执语刚进来时的憔悴,“本王希望皇弟能帮忙批阅一些奏章,一个人处理实在分身无暇。”
执语面露讶异,仍快速消化了执仲的话,垂眼思虑一番,正要开口拒绝,只听执仲又说,“朝中的老臣们对本王专权也颇有微词,若能得皇弟相助,等父皇回来也能向他有所交代。”
“可是……父皇亲命代君之职的是皇兄,执语怎敢逾矩?”
“事态紧迫,你也不是不知道皇都人心惶惶,帝王在前线作战,野心份子有机可乘,本王一人实在负担不来。”执仲苦笑,如果不是因为收到风声,最近江湖上颇不平静,有可能威胁朝政,面对执语,他还不能说就能完全放心。
他们三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点,宫里宫外给人印象严肃正直的执仲心知肚明。
因年年岁相仿才能相近,即使在执废成为太子、自己也封王之后,却从没自角逐争权的漩涡中走出,执秦尽管失了宠,仍是那手段凌厉不可小觑的天之骄子,执语虽然温文儒雅,其背后的势力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威胁。
因他是皇族长子,十五岁前还是以太子的标准来约束自己,只是没想到,他那性情多遍无法捉摸的父皇,竟会力排众议选择了执废。
执废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他那个性子,无论如何做不了一国之君,有志有谋不是帝王的全部,还要有能玩弄人心牵制朝臣的手段与狠心,这些,都不适合执废。
帝王必须是狠心绝情的。
察觉到执仲眼里闪过一抹厉光,执语不动声色,缓缓展开手上的纸扇,水墨色引入眼帘是一派潇洒飘然,听见几乎微不可闻声响,执仲从思绪中走出,定定地看了眼执语,“事到如此,皇弟莫再推辞。”
看来执仲已经下定决心,今后无论事情演变成怎么样,双方都不能轻言后悔了。
执语摇了摇扇子,温和地笑着,“如此,执语也不能置身事外,只愿能帮上皇兄的忙了。”
事情敲定,执仲心中一块重石终于有人与他一同分担,舒了口气,执仲开始将桌上的奏章再行分类,事不宜迟,让执语将就着旧时寝宫的书房办公。
看着面前不多不少忙到晚膳时间刚刚好的奏章,执语拿着扇子的手僵了僵,笑容也冷了几分。
看到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时,两人皆是心头一惊。
帝王围剿沐家本来就不需调动大批的军队,令城中百姓惶惶的原因也正是帝王亲征和大量军队调动两个原因,可没想到,原来帝王的最终目的不在沐家,而是早与沐家勾结的后台,戎篱。此举成功挑起了两国征战的导火线,大军压境,戎篱一方也似乎早有准备而与帝皇军僵持,西北沿线几个城镇连番攻打,估计战火无法在短期内得到解决。
而且,速战速决似乎也不是帝王的打算。
那么难道帝王会放任朝中几个月都没有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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