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月光下,执废歪过头去看那人的脸,甫一看到,便不禁叫出声来,“宋师父?!”
宋景满似乎被这一声唤得清醒了些,动了动唇,眼皮却还是紧紧合着,一副累极了的样子,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唇只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执废凑近去听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好先将人带回去,再返回去救另外一个。
执废艰难地将人半拉半扛地带回屋子里,母妃她们已经睡下了,倒是惊动了沐翱和闻涵,两人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以为是刺客,却看见执废架着一个高大了许多的受伤男子,待再看清一些,才发现是宋景满。
两人都有些吃惊,执废将人放下就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见到二人,忙说,“瓜架下还有一个!你们快去救人,先不要管我了。”
执废费力地将宋景满挪到床铺上,为他换下带血的衣服,小心地用清水擦拭了伤口,上了药,缠了绷带。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沐翱和闻涵也架着另一个人回来了,“伤的挺重的。”沐翱一边说,一边将人放到另一个房间的床上,然后翻出两件衣服,递给执废一件,“看他们的身形,只有我的衣服能给他们穿了。”
执废点头,让他们去处理另一个人的伤口,执废帮宋景满换衣服。
沐翱的衣服都是母妃一针一线做的,闻涵和执废的也是,对于母妃而言,三个都是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执废是她亲生的就特别宠爱他,也正因为如此,沐翱和闻涵都很尊敬母妃,把母妃当做自己的母亲。
母妃做的每一件衣服,沐翱都会认真地洗干净,手里拿着那件洗得泛白的衣服,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皂角的味道,执废微笑着,抖开手里的衣服,为宋景满换上。
夜里,三人轮番照顾着受伤的两人,执废来到另一个人的床前,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和周国的人有些不同,张狂的眉眼,褐色偏深的头发微微卷着,身材很高大,甚至比宋景满还要高一些,手脚很长,应该是从小习武的缘故,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
“不像是周国人,有点像戎篱人。”闻涵沉吟道。
沐翱也点头,“我曾经见过戎篱的使团,这人有戎篱一族的特征:棕发,鹰眼,高鼻,而且身上还有刺青。”
说着翻起那人的衣袖,手臂上是一条蛇的刺青,环曲的蛇吐着信子,怒目狰狞。
虽然有很多疑问,也只能等二人醒来再说吧。
首先醒过来的却是那个伤得比较重的外藩男子,勉励地撑起身体,双目无神地看着摇曳的烛火,半晌,注意到房间里的人,警惕地看着几名少年,随即用生涩的话语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执废说,这里是冷宫,我们只是路过救人而已。
那人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四下摸索着,沐翱见了,就将桌上的刀扔到他面前,那是他倒下时躺在他身边的刀,刀锋很利,刀身也薄,是把好刀,英雄惜英雄,沐翱擦拭那把刀的时候很是感慨了一番。那人接过刀,道了谢,起身要走。
“你伤还没好。”执废说。
那人却扯了一个笑容,“追杀我的人呢?”
执废想了想,应该是指宋景满吧,疑惑地看着他,说,“在隔壁的屋子里。”
那人明显地将手中的刀握得紧了些,脸部线条也变得僵硬些许,随即又放松下来,对三人抱了拳,“我要趁他没醒之前走,你们不会拦着吧?”
闻涵张张嘴,指向那人,“你是刺客……”
那人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的刀,“那又如何?”
沐翱看向执废,什么也没说,执废偏头想了想,对那人说,“你走吧。”
挑衅地看着执废,“你不怕我连累你?”
执废淡淡地笑了下,“救了你,就不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那人深深地看了眼执废,中气十足的嗓音,“后会有期!”
就在宋景满醒来之前翻出了冷宫的围墙,隐身在一片夜色里,大概已经逃到了皇宫外。
宋景满醒来,先是看到执废,微微颔首,谢过执废的救命之恩,然后问起了一同倒下的外藩人。
当执废告知他那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宋景满震怒地从床榻上跳起来,差点就要掐住执废,双手握成拳头,因为对方是皇子且救了自己而不能出手,痛心疾首地喊道,“你怎么可以放走刺客!”
“你知道那人盗走了我们多少情报吗?!”
“好不容易才拦下首脑,拼了几百回合才战了个两败俱伤!怎么能让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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