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鹤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温柔起来,“小时候,我常闯祸,姐姐教训我可是毫不客气的。”
“啊,母妃也会毫不客气地教训人?”执废眼里闪着好奇,催促丹鹤继续说下去,丹鹤看着执废眼中映着的火光,璀璨若星,一时恍然,随即大笑起来。
“你这个表情倒是和姐姐十分像,每次姐姐套我话的时候都这么看着我的。”说着,丹鹤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了下执废的眉角,相似的桃花眼,却是不同的人。
执废疑惑地看着他,却又想继续听下去而不忍打断。
隔着火堆,殷无遥看着对面的两人,眸光深沉。
山鸡啃得差不多了,故事也讲的差不多了,执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拽住了丹鹤的衣角,“我们去西北沐家好不好,我想去看看母妃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丹鹤皱起了眉头,“不行!老子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你这小子倒还想往火坑里跳?”
执废笑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你不回皇宫了?”
“还不想啊……”
“当初谁央求老子带他回去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丹鹤不也说皇宫那种地方,没什么好回去的么?”
丹鹤撇嘴,不想再跟执废辩,相处两天,丹鹤在执废面前根本逞不了几句口舌,言语上是半分便宜也占不到。
索性以天色已晚来推搪,执废被他半推半就半威胁地弄上了马车,夜间的林子很冷,执废身体单薄,又受了伤,丹鹤怕他冻出病来,要他在车上过夜。至于丹鹤本人,就跟哑巴马夫一起在烧过树枝的地方就地睡一晚。
而这期间,执废根本没看过殷无遥一眼。
大大咧咧的丹鹤用沙土将火堆熄灭,清扫干净后铺上草席,拍拍马夫的肩膀招呼他一起睡下。
顶着马夫样貌的殷无遥虽然带着隐隐的怒意,看了眼车帘垂下的马车,还是躺下和丹鹤同睡一席。
早上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奔跑在路上了。
令执废惊讶的是,他们并非按照原定的路线走往南边,而是向着西北走的。
执废睁大了眼睛看着丹鹤,丹鹤得意洋洋地揉了揉执废的发,“嘿,老子昨晚想了想,小子的话说的不错,与其老鼠过街一样的逃,不如直接跟他们打一架来得爽快。”
“你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执废看了眼端坐在马车外面的殷无遥,下意识地往丹鹤那边靠了靠。
丹鹤莫名其貌地看着执废的小动作,不明白他和马夫之间发生了什么,让执废如此警惕。
第33章
越往西北,树木就变得越稀疏,或许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追兵,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西北沐家的势力范围。
沐家的家业都建立在与外通商上,靠着发达的商业网络建下牢固的根基,有这份财力物力,便高傲起来,会觊觎最高贵的宝座也不为过,商人的本质是趋利,利益越大欲望越大。
这一带类似国家的三不管地带,因为外有戎篱,内有山贼流寇,既不好打,也不好管。
沐家就是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利益与权力的漩涡中站住脚的,论野心,他们也不比戎篱小。
丹鹤挑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作为落脚点,为了避免被沐家的人发现,他们选择夜间出行,白天作息,走的都是民间未经修正的路,颠簸不堪,马车都差点散架了,丹鹤亲自动手修过几次马车,还把他砸出的洞给补上,扮作马夫的殷无遥已经被他视为哥们,同甘苦共患难,对方既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便很安全。
只是执废知道,那不是马夫,是时时盯着自己的殷无遥。
每当殷无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执废都会觉得全身毛骨悚然,竟然已经对殷无遥产生了条件反射。
执废躲着殷无遥已经好几天了,就连丹鹤也问过他是不是私下和马夫大叔有过节。
茫然地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执废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他不是气恼自己被利用,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殷无遥。
帝王的才略胸襟,是执废所向往钦佩的,而他这些年来教了自己这许多,也是无可否认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而已。
执废若有所思地坐在井边,看着映在水里的一方天空,仿佛云就飘在了水上,一个分神,手中的物事“咚”地掉进水里,水中的云颤了颤,又恢复了原样,而那样东西已经看不着了。
执废着急地想要伸手去捞,顾不上水深,他睁大眼睛却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水下的乾坤,身子却前倾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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