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帝王,尊贵而高傲,狡黠而理智,这世上理当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而眼前的人却将这一信条打破,殷无遥甚至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要执废再多看他一眼,再对他说句话,那种想,就像沙漠中缺水的旅人对水的渴望。
但他也同样害怕,害怕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害怕那种未知。
突然,执废被殷无遥紧紧按在怀里,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丹鹤冲到院子里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几道打斗的痕迹,手中是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朴刀,衣角上沾着点点血迹,不过都是别人的。他没有时间去注意两人暧昧的姿势,便一边抵御挥舞着刀剑的蒙面打手,一边对两人吼道:“快跑!沐家的人追过来了!”
刀上架着三柄明晃晃的刀子,闪着森森的光芒,丹鹤咬着牙破口大骂,不忘为两人杀一条出路,“该死的!人太多了,你们先走……”
破空的箭声尤在耳边回响,殷无遥已经展开轻功将执废带远,翻身踏上屋顶,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和沐家打手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殷无遥随处抢来了一匹马,跃上马背,驭马狂奔,执废从殷无遥的怀中挣开,“丹鹤,丹鹤还在客栈里……”
殷无遥冷哼一声,“丹鹤丹鹤,叫得好不亲密!”
执废张张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虽然想问,可看到殷无遥沉着的一张脸,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殷无遥一面凝视着前方,一面淡淡地说,“……他虽鲁莽,却也不是傻子,会想办法找你的。”
低低的声音,有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殷无遥带着执废来到一处山林,距离他们逃离的小镇不远,草木还算繁茂,藏身不容易被发现。
山脚下,殷无遥弃马前行,他武功高强,就算带着执废施展轻功,动作也照样灵活,在山林中转了几转,柳暗花明之后是一间竹筑的小屋,殷无遥突然放下了执废,勾起唇,“好像到了……”
第34章
屋前栽了几枝翠竹,小屋的侧面撑起一扇窗子,隐约窥得整洁的布置,殷无遥看了眼执废,“此处便是那困扰着西北十府官员们的寨子,这是其中一间屋子,朕的探子就在这里。”
说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小七教朕的。”
执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里就是堪称西北三大患之一的拔天寨,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潜进来了?
殷无遥只是但笑不语,压住略显急促的呼吸,伸手想去揉揉执废的发,执废目光躲闪,错开了殷无遥伸出去的手,却见那人并未收手,而是直直往前栽了下去。
那一刻,殷无遥脸上是无比落寞的表情。
执废有些慌乱地伸手去扶住他,但是殷无遥的身躯实在高大,人也沉,这一扶没把人扶住反而连带着两人一起倒下,地上传来一阵闷声,执废睁开眼瞧了瞧两人狼狈的处境,殷无遥疲惫地靠在他身上,而他做了肉垫。
费力地撑起身,执废看着双目紧闭唇上没什么血色的殷无遥,他以为帝王只是累了而已。双手环过殷无遥的腋下绕到后背,想要就着这个姿势扶起殷无遥来,却在触碰到他背上时,指尖传来湿湿冷冷的感觉。
执废抽回一只手,摊开的手掌上满是污浊的血迹。
腥红色,看得人发晕。
执废死咬着下唇,将殷无遥全身的重力都放到他身上,一步一步,生怕将他背后的伤口扯得更严重,慢慢地挪到了小屋中。
屋子里很安静,桌上落了一层薄灰,屋子的主人似乎有一段时日没有回来了,这屋中住着的既然是殷无遥的人,执废也不客气地半拖半扛地将人扶进内间。
轻轻地将人移到床上,呈趴卧的姿势,执废从屋里找来剪刀,从下往上一点点剪开殷无遥身上的麻布衣服,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扯上布料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的地方,虽然殷无遥强忍着疼痛,还是不免会颤抖。
殷无遥的伤本不重,可拖得太久了,一路又是驭马又是施展轻功还带着执废,血液早浸透了他身后的衣衫,黏黏腻腻,将粗糙的麻布浸得湿滑一片。
执废努力控制住发抖的手腕,越到接近伤口的地方越是紧张,额上渗出点点汗水,手指偶尔不经意地碰触到对方光滑弹性的背部,让执废更是紧张不已。
是什么样的君王,能忍受粗糙的麻布衣和酸臭的汗味,放着锦衣玉食和奢华的享受不要,独自承受孤军深入的危险,玩命一般,只为摧毁一个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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