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额前略长的棕发间卷了几卷,阿普又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侍卫,“那个叫做子非的账房,现在在哪里?”
执废瞪着眼前石缝间顽强开着白花的野草,微微叹了叹气。
殷无遥让他在原地等他回来,眼见着太阳偏西,树林间偶尔清脆的鸟啼声,沙沙的风声,满目的葱郁,让人有些慵懒的日光照在身上,温暖而恬淡,却依然没能等到殷无遥。
这里距离十九的药庐有一段距离,想到十九离去时萧索而倔强的背影,执废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有点堵。
想起了就在不久前,与丹鹤、殷无遥同行时的事情,那时候的殷无遥还是马夫的装扮,除了和执废单独相处时,从来不说一句话,偶尔会盯着和丹鹤交谈的执废目光森冷,独自牵着马匹时那背影也是寂寞的。
丹鹤虽然意气用事,却能交到志趣相投的好友,把酒言欢,敞开心扉。
而殷无遥是帝王,帝王总是寂寞而孤独的,古时的皇帝总是自称“寡”“孤”,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从前的执废是不理解的,现在,虽然还是无法切身体会,却也多少能感受到一些。
正想着,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不注意听,就会以为是风声。
执废警惕地回过头,两名壮汉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日光,全身散发的凶猛气息让执废不禁往后挪了几步,壮汉们什么话也不说,上前就缚住了执废的手脚,粗糙的麻袋兜头罩下,执废剧烈地挣扎着,口中塞了布团,手脚也被有力的胳膊箍紧,只能从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执废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两名壮汉,最后后颈上一道蛮力,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时,下腹被顶得难受,身体被折成了不正常的角度。硬物抵着胃,一阵阵地翻滚着胃液,眼前还是灰茫茫,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也没有力气去集中注意力,执废努力回想着遭人绑架的具体细节,然而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人被装在麻袋里,想要留下一点线索,也不可能。
苦恼着,胃里难受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执废努力忍住呕吐的感觉,试着动了动手脚。
绳子捆得很牢固,除非有利器,才能解开这样粗的绳子,亦身体的不适来看,应该是被人扛在了肩膀上,在拔天寨能不动声色劫走一个大活人的,除了沈荣枯,就只有阿普带来的几名精壮的戎篱侍卫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恍恍惚惚,经过平坦的地方,也有崎岖不平的山路,身体随着汉子的动作而颠簸,直到那人将执废放下,执废已经惨白着一张脸,躬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有人将兜住执废的麻袋解开,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执废稍稍平缓了呼吸,眼睛适应了房中的光线后,环视四周,然后不期然地看到正坐在上座的庞大身躯。
“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子非小弟——書香門第”沈荣枯笑着,玩味地看着一脸狼狈不堪疲惫不已的执废,摇了摇手中的茶杯,“戎篱王子正到处找你呢,沈某便跟下属们说,尽快将你带上山,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执废动了动身体,绑住手脚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只是手腕上两道红红的淤痕格外显眼。
“被沈某的人找到总比被王子的人找到要好吧,”沈荣枯揭开杯盖,缓缓饮下一杯清茶,“这几个时辰还请子非委屈一些,在沈某的居室里将就一下罢。”
说着,沈荣枯站起身来,挥手撤下了看守的弟兄,将执废留在四周全是石壁的密室内。
火把烈烈地燃烧着,执废站起来围着四壁走了一圈,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敲打石壁的中心也都是实心的,只有一扇门,门外定有人把守。
不知道殷无遥回来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执废靠着墙角缓缓坐下,抱着膝盖,微微咬着下唇,开始回想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带有“沐”字的纸片,十九的去留,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的拔天寨……殷无遥说过,要对付阿普,就要先拖住他。
拖住阿普,就能让事先部署好的计划顺利进行。
处理好拔天寨的事情之后,帝王的下一个目标应当是占据了西北大半势力的沐家,沐家的背后是骁勇善战狼子野心的戎篱,为了孤立戎篱,沐家是必须要除的,而丹鹤似乎也参与了进来。
丹鹤也是沐家的人吧,比起母妃和自己,丹鹤留在沐家的时间更长,按理来说对沐家的感情应当更加深刻。
摇摇头,执废将思绪转回,想起了前段时日沈荣枯和阿普分别试探、利用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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