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回到这个小公寓的第一晚,汪洋已经将该流的泪都流过了,所以这一刻他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无论是情绪起伏还是眼底的神采,都是冷漠大过心心伤。
最后,汪洋道:“那天主要是你两天没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突然有个人跑到这儿来说你需要去做一件事情,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让我不用担心,也别闯祸。”
“我本来不太信那个男的说的,但是一听什么别闯祸别闹腾的嘱咐,立马就知道肯定是你让传的口信。我在屋子里呆了一周,实在觉得无趣……嗯,好吧,也是那天在路上看到忽然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逛街,心里不爽,所以晚上就跑回去了。”
“谁知道我一回去,那两个小屁孩儿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把当天买的各种玩具衣服当着我的面藏起来,看着就烦,我就去抢了两件,搞了点小破坏……然后战火就烧起来了呗……”汪洋说着,似乎也有几分赧意,这段时间高舜见天儿给他灌输各种正三观,现在想想他回家就欺负两小孩儿出气,确实有些怂。
高舜捏捏他的手掌,“你刚刚说……你后……好吧,李凤丽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你是觉得她挺眼熟的,所以才不设防,你妈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了,你以为是你妈的朋友?”
说到这一点,汪洋的脸色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瞳孔缩放了一轮,低低地嗯了一声,忽而,他也被高舜的这个问题引起了几分注意力。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第45章
高舜最后也还是没说到底哪里有问题,只随便几句话糊弄了过去,虽然汪洋还是晕乎乎觉得高舜既然问了,应该是有什么的才对,但是高舜给出的理由,以他的脑袋瓜子来说,还是堪不破其中玄妙的。
高舜倒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他顾虑得比较多,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汪洋已经渐渐收起了自己的爪子和獠牙。而且似乎有意无意地拿自己做榜样,行为处事处处有种像自己看齐的意思。
而且从来不提回那个“家”的事情,更不要说回去闹腾了,看着就好像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对着李凤丽和他的父亲实施自己的“报复”大业了。
但高舜却很明白,汪洋此刻的种种不过是徒有其形,故意装着一股成熟劲罢了,他本质上对他的家,他的报复,他的父亲和后妈与他之间的关系没有形成理性的认知,一旦再有一个什么触发,汪洋毛躁起来可能就是失控。
他现在之所以收起了爪子,一方面是在他这里得到了巨大的慰藉,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作息表上的任务将他所有的时间都占满了。
所以汪洋没有成长到能够冷静面对这么多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前,高舜不准备做一个民主的家长和伴侣。
汪洋最后想了半天,还是摇头。童年的记忆本来就因为脑细胞的更替而出现断层,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记忆对汪洋来说,几乎全是灰暗与压抑,而且其中各种情状都还与他母亲的死有关,大脑便有意识地阻断了这些东西,让汪洋现在回想起来总是模糊一片,甚至想得太深了,就会脑中一片蜂鸣,让汪洋疼得冷汗直流。
高舜见状,立即叫停,将汪洋揽到自己怀里,汪洋整个人蔫蔫的,看着很没有精神,大概一再回忆自己母亲的死亡实在让他心里承受不住。
尤其高舜还感受到,汪洋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母亲的死有些自责。
当晚,高舜允许汪洋与自己同住,汪洋的情绪这才有了些回升。
因为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第一晚他因为醉酒又哭又闹腾的,高舜将他挪到自己床上照顾了一晚外,之后的时间,高舜在各个方面对他都是较为宽松的,不管是课业还是体育锻炼方面,就算偶尔有不达标的时候,高舜也都是无奈一笑便算罢了。
只有一条,晚上不准往他的房间钻这个准则,高舜是守得死死的。
要不是汪洋见证过高舜实打实是个汉子,他都要忍不住恶意猜测高舜的真实性别了。
可是高舜确实是个汉子,而且对他也是有意思的,就算他非得学老八股守个什么成年不成年的界限,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睡在一起啊?
青春期里,满脑子都被爱情的多巴胺和血清胺给充斥着的汪洋,每天两人都要去各自的学校里呆着,回来也是各种课业和锻炼的压力,能够两个人什么也不干,就完全腻腻乎乎呆在一起的时间对汪洋来说,实在太少。
依照汪洋的标准,就他跟高舜这状态,还没有他们班几对小情侣够腻歪呢!他就是想不通了,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每晚睡觉只隔着一面墙,怎么就这关系处得还不如他们班那几对小情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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