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舜没听清她说的那句话。
周栀又看了高舜一眼,脸上的寒冰莫名消退了一点,“没……”
忽然,音乐停了,汪洋的舞也到了尾声。而汪洋还有点踌躇和犹豫,高舜不明所以,但周栀却一眼看懂了,“想再跳一遍?”
汪洋点头。
周栀走过去又把音乐给他调了一遍,和缓地对他道:“那就再跳一遍吧,按照你自己的想法。”
高舜若有所思地看了周栀一眼,音乐起,汪洋再次舞动起来。和前一次跳得完全不同,这种不同不单单是动作,还有一种蕴的东西。汪洋的四肢像藤蔓一样尽情地舒展着,音乐里的鼓点对此刻的汪洋来说,就像天幕里落下的雨水,笼罩着他,浇灌着他,滋养着他,让他不断地拔高再拔高,最后一个节奏里,他化成一棵大树。
周栀惊愕了,她抱臂站在那里,像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汪洋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蹿到高舜面前,期待地问他:“哥,我跳得怎么样?”
高舜想了想,严肃地道:“好!”
周栀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奇特地看了看高舜,她十分肯定,高舜根本没看懂汪洋重跳的这支舞里的奥妙,他也绝对不知道,让身心跟着音乐而走对舞者来说是多么梦寐以求的境界,他更不知道,仅凭汪洋今天这随机的一点端倪,走出她的大门,会有多少名家愿意指导他。
周栀慢慢呼出那口气,她其实更知道,汪洋知道高舜其实不懂这些,但他在跳完舞后还是第一时间去问高舜的看法,而不是她这个老师和专业人士的看法。
“走吧,给你们安排房间去。”周栀慢悠悠转身。
“?!”两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唔,两间并一间,看来小客房不行,去二楼吧,有间次卧,是大床房。”
“老师,你……”被雷劈了?汪洋十分想这么问。
周栀没好气地瞪了汪洋一眼,“干嘛?”
“就是……”汪洋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高舜,艰涩地道:“你不是准备说些什么的吗?”
周栀忍不住失笑,睨了两人一眼,“你想听我讲的吗?”
高舜点头,汪洋摇头,两人顿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后,高舜摇头,汪洋点头。
周栀真的高兴了起来,神色空前的柔和,她看着两人,“我本来是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大概有你们想听的,也有你们不想听的。不过看到你们俩现在这样,我又觉得我没有太多立场说这些。”
高舜前后串起来,将周栀的所有反应给想了一遍,隐隐约约能懂周栀的意思。周栀自始自终都没有对他们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情感表示反感或震惊,可见,她并不是个古板的人。而且据说艺术圈里像他与汪洋的情况挺常见的,所以周栀也应该不会对他俩之间的感情有性别上的歧视。
这么一来,周栀一开始严肃下来的神情,大概是源于对汪洋的一些挂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虽然他这具身体只比汪洋大一岁,但实际上,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是个引导者的角色。
他俩以兄弟相称,但实际上,他从不止将汪洋当弟弟。
周栀是担心汪洋在这段感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果汪洋只是一个误入而耽溺于禁忌情感带来的快感、战栗或其他,那她就一定会出声打断这种假想。
因为这种情况里的汪洋是极度危险的,如果等到汪洋越陷越深,深到难以自拔时,才发觉一切不过是场空,那么到时伴随这一场空消失的可能不止是汪洋的艺术生命了!
而索性……
周栀暗暗瞄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这之后,周栀再没有提及有关两人关系的话题,对此像是接受十分良好。慢慢地,周栀也观察到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而越观察,周栀也觉得越有趣。
大部分情况里,汪洋在这段关系中总是异常嚣张跋扈的,包括一些两人的亲热举动,大部分也都是汪洋撩拨或主动的。但一旦遇到一些决定性的事情,或面对冲击与困难时,站出来牵住汪洋手心的却都是高舜。
而当高舜有了这样一个开头后,不管之前汪洋有多犹豫或懵懂,他都会在瞬间站在高舜的战线上,即使他不能完全领会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两个人的这种互动周栀觉得有趣,但是两个人相处时做得事情却让周栀觉得挺无聊,在确定了两人的性向和关系后,她其实做好了接受两个私生活混乱需要调教的臭小子的准备了。
但谁知道,这两人规矩得让她这个老人家都觉得无趣。
汪洋每天跟着她去舞团里转一圈,熟悉熟悉她舞团里的团员,跟着也练练舞,偶尔遇到她的老熟人的时候,不免要厚着脸皮让人给他指教两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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