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攥着衣兜的手更紧了。视线落在自己脏兮兮的手和手底下缝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上,顿时羞得耳朵都红了。
村子里人说得多么可怕的育婴堂,在二柱子的心中变得不再可怕。他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他也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穿上那么漂亮的衣服。
驴车走了不多时,村长就抓着二柱子下车。育婴堂所在的地方是县城最穷的地方。
熊大转头摸了摸温纶的手,果然冰凉一片。现在这驴车不过是平板车,用于载货多过载人。其他人无所谓,可是自家媳妇儿是深宅大院里娇养长大的,怎么能受这苦?
温纶看着熊大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随着认识越深,越发能觉得一句话,含在口里怕化了。他老爸老妈都没熊大对他那么……咳,疼爱。
熊大跳下驴车,弯腰把温纶从车上抱了起来,也不放下,直接就着公主抱的姿势,走进一旁的茶馆。茶馆的生意门可罗雀。店小二一见有客人,立刻就殷勤地接过小毛驴,牵着去牲口棚。
掌柜两眼晶亮,一对鼠须简直要飞到鼻子上面:“两位客官里面进,驴子交给咱们放心。楼上雅座吗?要喝点啥?”
熊大抓了几个铜板扔给掌柜:“饲料要好,再多加一把豆子。咱们坐楼上。”
掌柜的抓着钱,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亲自客串了店小二,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面倒,把温纶更是从头发稍夸赞到了脚底板。
温纶老脸一红,在熊大肩头拍了两下,示意下来自己走。
熊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把人放下:“小心,脚麻了没有?”
温纶扶着熊大的肩头没有动:“有一点。”
熊大扶着温纶一步步慢慢走。
掌柜的满眼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夫夫。温纶这个县城里鼎鼎大名的县伯府大少爷,因为平日里深居简出,掌柜的并不认识,但那一身书卷气可掩不住。掌柜的眼睛毒辣,怎么都不明白一个好人家的少爷嫁给了一个莽汉。可看两人的样子,倒是还真嫁对了的感觉。
茶馆地方不大,楼梯不大。熊大看了看,对着掌柜吩咐:“我们就坐楼下,麻烦点两个炭盆过来。”说着就往一个角落走去。
掌柜的自然点头称是。
角落的位子自然不会多好,但这种天气下倒算不错。炭盆一点,温度立刻就升了上来。
熊大搓热了手掌,给温纶捂耳朵鼻子脸。
温纶拉下熊掌,瞪过去:“别闹。”
熊大被瞪得心尖子都在颤,恨不得立时就把媳妇儿抱住狠狠……亲,只能亲。熊大暗暗盘算着,一会儿还得去拜访一下华老神医,好好抓点药给媳妇儿调理调理。媳妇儿不爱喝药没关系,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喝下去。
点的茶很快就上来了。里面五花八门,东西多得像是八宝粥。
温纶喝了一口,顿时味蕾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门像是被个锤子猛敲了一下。把这个当成是八宝茶的自己,实在是太甜了。食堂大厨的师傅在此!
熊大见温纶把茶碗推得远远的,就知道他不爱喝。温纶平时不挑食,李二那点茶艺也简单。熊大还以为是温纶一直在山上受苦,现在看来他是真喜欢喝那些简朴的茶。媳妇儿太好养活,做相公的没地方表现。
店小二送果碟上来,熊大吩咐了一句:“烧一壶姜茶来。”
店小二应声离开。
温纶的视线落在门外。
茶馆的对门是一间酒楼,一样的冷清。酒楼的房檐很宽,十分气派。房檐下的角落处,支着一张桌子,两个“小角”支楞在桌面上,动了动。
店小二拿煮好的姜茶过来,顺着温纶的视线看过去,感叹了一声:“那是姚大先生的孙子,小小年纪……”突然意识到这两位不是可八卦的对象,店小二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自己打了一下脸,“哎哟,我说这话干嘛呢?两位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
“等等。你说这是姚大先生的孙子?姚大先生怎么了?”龙州县地方虽小,可是有两大高人,一位是有神医之称的华茂;另一位就是桃李天下的大家,人称姚大先生的姚锦。原身师从姚锦。温纶虽然没享受过那师恩,可是从原身的记忆中看来,姚大先生对他的学生都是毋庸置疑的好。姚大先生人不迂腐,还能针对每个学生不同的特点,因材施教。
温纶是个学渣不错,从小到大也遇到过好老师,自己也当过家教,多少明白一点当老师的不容易。姚大先生的为人不用说,怎么会大冷天的让自己孙子在外面摆摊?
在茶馆里当店小二,自然知道很多八卦。姚大先生的故去,就连府城都震了震,更别说事发地的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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