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摇的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哀求,但江映离丝毫未感到心软,只有寒意,与几乎蔓延到十根手指的痛!
阮舟摇抱住他,低声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在他的肩头上蹭,道,“我想个几天,说不定就能想开了……师尊,我只是还有点怕……”
江映离没有说话。
他知道,阮舟摇说这话只是在安抚他。
“……论道会快结束了,我们还要回蓬莱呢……”
“再过几日,回去就迟了……虽然,蓬莱的管束并不是很严,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若是太迟回去,怕也不好……”
阮舟摇絮絮叨叨与他说了许多。
江映离只是沉默,沉默地任由他说。
阮舟摇陪了他一夜,江映离侧身背对着他,他便贴在他的身后从背后抱着他与他说话。
第二日晨起,阮舟摇照例早起,亲了他一下,才出门去撞因果钟。
江映离等他走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一夜没睡,到现在都还是全然清醒。
“……阿弥陀佛。”
今日的正通大师没有在浇花。他穿着粗布袈裟,站在院落破旧的墙前……
那一堵高墙上有一只小鸟正在跳来跳去——单脚跳,既没有跳进院落里来,也没有跳出院落外去。
江映离衣冠齐整,走至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道:“……大师在等我吗?”
正通大师不答,只是指了指那鸟儿,道:“你觉得,它是该跳进这院落里来呢,还是该跳出这院落外去呢?”
江映离想也不想就道:“跳出去。”
正通大师微微一笑,吹了一声口哨,那鸟儿就一下子张开翅膀,灵活地飞进了院落里来。
“……它似乎更愿意跳进这院落里来。”
正通大师从怀中一个破布口袋里掏出许多玉米粒,洒在了地上。
鸟儿欢快地跳近前来啄食,分毫也不怕人。
江映离神情淡淡地道:“它跳进来,只是因为这院子里面有诱饵。”
正通大师不紧不慢地撒着玉米粒,道:“那若它跳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映离道:“自由。不必胆战心惊,不必怕被人诱捕……”
正通大师道:“院内有玉米粒,院外也有‘玉米粒’。院内院外,本来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江映离微微一怔。
正通大师和缓地道:“你已准备好去院外了吗?”
江映离抿唇,垂首道:“瞒不过大师。”
正通大师笑了一笑,道:“昨日阮错提起封印之事,我便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叹了口气,道,“他竟患得患失到这样的地步……”
江映离平静地道:“分开,也许能让他冷静冷静。”
正通大师道:“感情的事,说不清。”他低念了一声佛号,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先前提到过的满月宗旧事?”
江映离道:“阮错……会成为下一个宁忆岸?”
正通大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江裳与宁忆岸之间的事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这其间的种种曲折,自然也与情有关……”
江映离没吭声。
正通大师叹道:“在我们外人看来,兴许会有很多的不理解。便是如我这样万事看淡的方外之人,知晓宁忆岸与江裳之间的事时,也会认为江裳不值得……”
他看了江映离一眼,道:“但值不值得,从来不是外人能够判断的。你与阮错之间的事,在我看来,是阮错的不是,想必你身在局内,也认为阮错千不该万不该……”
江映离蹙眉道:“我是不懂,他何至于此。”
正通大师道:“是了,他何至于此?”他道,“宁招玉被宁忆岸害死,江裳还要分出神识,化作宁招玉陪他入浮生镜……苗溪远与孟井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便是老衲,也常会想,何至于此?”
江映离:“……”
正通大师道:“阮错他对你是真心,我虽不知他心结为何如此之重,但我不希望你们因此而起龃龉。”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你该试着解开他的心结。”
江映离沉默半晌,道:“我会记得大师的提醒的……”
正通大师道:“好。”他忽地又道,“你可以走了。”
江映离微微一愣。
却见地上那只啄食完玉米粒的鸟儿,扑棱了翅膀就飞走了。
正通大师感慨般地道:“随缘,随性,院里院外,走与不走都不过是一种选择罢了。”
江映离道:“……谢大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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