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湮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好,却来不及出言阻止,陈珺已然又对陈文道:“那父亲可看好了。”
一边说,匕首冰冷的刀刃已然划过七王爷的脖子,鲜血迸射出来,在地上洒出斑斑点点的痕迹,继而连成一片。
大殿里一片死寂。
陈湮呆住了,这操作……
所以前面苦心孤诣谋划了那么大一个局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这个时候气死陈文吗?
他还真猜对了。
一直到七王爷的血淌到脚底下,陈文才回过神来,全身发抖,指着陈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七王爷的护卫们也没反应过来,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本是冲着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跟着七王爷赌一场,可现在人就这么死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杀了陈珺为七王爷报仇。
“你疯了吗?”陈文终于怒吼一声。
陈珺用衣袖缓缓擦拭着匕首上的血,冷声道:“这话父亲应该对自己说吧。”
陈文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投靠了八王爷?”
陈珺冷笑一声,道:“在父亲眼里,人做一件事就一定要为了得到什么吗?”
陈文不屑道:“难不成你还大公无私,为了什么,为了给瑨国百姓拥戴一个贤明君主吗?”
可惜不贤明的某王爷此时此刻已经死了,听不见这番话。
陈珺道:“我没那么伟大,不过若非要说为了什么,那就只当,为了不让你好过吧。”
陈文呆住,陈湮也愣住了,扭头看了看楚天阔,见他也是一脸诧异。
陈珺忽然笑了,道:“怎么样,这种明明已经把最珍视的东西抓在手里,却又眼睁睁看着它被夺走的滋味儿如何?”
陈湮如遭雷震,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晰起来。
果然陈珺接着说道:“父亲当年也不过是勒穆王帐下一个小官,后来潜入中原,一心想借此翻身。时间久了,白日梦竟然越做越大,想当勒穆王,呵!”
陈文道:“那又如何,勒穆国几近覆灭,我若能复国,为何不能当他们的王。”
陈珺点点头,道:“是啊,没有谁规定勒穆王只有依达家的人能做。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当年不慎被余姨娘发现秘密,你知她是瑨国人,她父亲还是朝廷官员,害怕她泄密,所以纵容我母亲毒害她。后来大哥……大哥复仇,你亦不阻拦,只因为你早已厌弃了我母亲。我们兄弟阋墙之时,我不过说几句好听的话,替你搭上了七王爷这条线,你便可以毫不顾忌对大哥痛下毒手……”
陈文大笑几声,道:“笑话,对他下毒手的不是你么?”
“是啊,”陈珺看向陈湮,“我亦被仇恨蒙了心智,我犯下的罪孽,我自然会赎,可这一切的根源,却是你!”
陈文恨恨道:“你谋划这么久,布这么大的局,就为了看我今日失望吗?”
陈湮终于明白,当初在金川悬崖底下,阿朗为什么会说: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得到又失去。
当年陈璟陈珺两兄弟手足情深,对陈珺来说,哥哥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存在。可是就因为陈文的野心,所有的美好在一夜之间完全被打破,仇恨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丢掉了曾经最珍贵的东西,事情一步步终于走向彻底的无法控制。
顾柳不自禁地拉住了陈湮的手,她不知该如何接受这样的真相。她是为了替陈璟报仇来的,可是陈珺所做的一切,却也是为了陈璟。那么她还要复仇吗?她要向谁复仇。
陈珺道:“若到此也就罢了,可在同州之时,你听闻刘峰泄露了秘密给廖大金,所以便想杀人灭口,连同大哥在内,因为你知道他一定会顺着刘峰这条线回来对付陈家。”
顾柳身子摇晃,几乎已经站立不住,陈湮只得伸手搂住她。
原来在同州下毒的,竟不是陈珺。
陈湮立刻就想通了,后来每一次陈珺虽然很变态地折磨他,却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就算是当时在山谷里把他交给苗不休,可后来阿朗也来了山谷,也许阿朗原本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阻止苗不休对他下杀手。
陈文哼了一声,道:“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呢?只可惜人家不会领你这份情。”
陈珺不再答话,扭头对顾柳道:“我对大哥亏欠的,自有大哥来找我索,你是无辜被牵连,因此今日你尽可向我复仇。”
顾柳眼泪源源不断淌下,几次张口想说,他已经死了呀,他怎么来找你索?能替他报仇的,只有我了。
但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她信是因为她爱得太深,当初哪怕心中早有疑虑,可若不是陈湮主动开口,她或许会自欺欺人地一直把陈湮当做心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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