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休息了半个时辰,稍微恢复了元气,这会儿也定定地回望着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概是担心陈湮再次拒绝自己的好意,便先开口道:“你一个人不好置办,我就先让他们去准备了。我进山谷时看见林中有一处空地,还开着一片野菊,想必是个好地方。”
陈湮张嘴想道谢,或是说些别的什么,但有什么东西堵在咽喉,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楚天阔眼中,此时的他是陈璟,他隐瞒了对方许多东西,凭楚天阔的智商,只要略想想就能明白,之前他的一路跟随大概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保命也好或是别的目的也罢,终归不是那么单纯的情谊。
作者有话要说: 哇地一声哭出来,阿清,来,娘抱抱。
阿清:不抱,盒饭还没吃完。
☆、孤坟
而在陈湮眼中,他不再是什么江湖侠客,而是可能和陈家有着许多恩怨纠葛的大门派之主,且他也在寻找陈璟。
这些东西,无疑在他们两人之中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在打破这道屏障之前,两人相处起来会很尴尬。
但即便是这样,楚天阔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陈湮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很没用。
他双手握拳,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阿清背了起来。双腿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不停地颤抖着,陈湮身体一歪,阿清差点掉下去。但他还是稳住了身形,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走了几步之后,他发觉背上的少年其实比想象的轻得多。大约是心脏的那一刀,让血液流失殆尽吧。
楚天阔并没有再让别人帮忙,只是在青衣人的搀扶下跟在后面。
走了不知许久,陈湮感觉自己已经丧失五感,双腿不过是在一口气的支撑下机械地做着迈腿的动作。
终于,他闻到了一丝清淡的花香,随即花香转为浓郁,覆盖了从身后传来的血腥味。
青衣人把棺材放在一边,陈湮将阿清安置在棺材里,仔细整理好头发和衣着之后,看着阿清安宁平和的面容时,忽然有什么东西冲出胸膛,他低下头,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楚天阔只能看见他努力抑制却仍然微微颤抖的肩头。
从同城一路过来,数次被追杀,他喊过疼,抱怨过累,但从没流过眼泪,就算形势糟糕,他都还能讲出几个让人着恼的玩笑。
楚天阔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他就是这样的人,可现在才发现,他也是会哭的。
是啊,他应当要哭的。楚天阔想起来,自己上一次流泪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他也失去了一个人。
无声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湮很快走到楚天阔面前,离着他仍有一丈远,似乎在刻意拉开距离。
“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受了重伤,先回客栈疗伤。”带着些许鼻音的话说出来,原本清冷的音调多了一分软软的味道。
楚天阔走近一步,道:“你一个人怎么拖得动棺木?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就在这边等你。”
话说出口之后,连楚天阔自己都有些惊讶。楚云舒一行人听来,不过以为他是重情重义,留下来是理所应当,可只有楚天阔自己感觉到了,字吐出去的同时,心底里那一抹微妙的情愫。
他并不完全明白这样的情愫到底是什么,只是在那一刻,他希望陈湮还是那个会肆意欢笑的人,他喜欢这样的笑。
陈湮没有再说什么,走到花丛旁的一片空地。青衣人置办棺材时贴心地找来了两把铁锹,见状走上前去,要帮忙挖掘墓穴。
陈湮阻止了他们,道:“我自己来吧。”
青衣人这一次并没有依从他,而是低声道:“公子,庄主的伤势怕等不得……”
陈湮动作一滞,点点头,让到了一边。
几个人动作迅速地挖好了墓穴,陈湮找来一块薄木板,用匕首在上面歪歪扭扭刻下几个字:阿清之墓。
没有姓,陈湮也想不起来他姓什么。即便是这样,阿清还是为了他而死。
最后将木牌插在墓前,陈湮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土包,恍然犹如梦中。
夜雨微凉,秋风飒飒,在形如鬼魅的憧憧树影中,一行人加快脚步回到了客栈。
看着楚天阔的伤口被包扎好,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一丝血色,陈湮决定离开。
楚天阔见他失魂落魄,和今日上午时分相比已全然变了一个人,心里忽然感觉,也许他这一走,自己就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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