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叫廉贞给去你找那七yīn藤了?”影七望着这个每有惊人之语的少年阿哥,眼里终于带了些淡淡的笑意,“那东西虽可假作yīn行阳衰之像,却毕竟于身子难免有损,又不长久。倒不如这般缥缈之言,只要一口咬定了这肝肾同源,便可无后顾之忧……”
“……”胤祺只觉着自个儿的脸几乎已快烧了起来,猛地扯了被子把自个儿埋在里头装起了鸵鸟。隐约听着影七告退离开,又憋了半晌才偷偷探出头瞄了一眼,见着屋里头只剩下贪láng一个,才愤怒地一把掀了被子坐起来:“贪láng!你竟然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
“主子,这回真不是我……”
贪láng苦笑着叹了口气,扶着胤祺重新坐好,又任劳任怨地把乱成一团的被子重新理整齐:“不瞒主子,七师父他——他是廉贞的亲爹……”
第112章 直白
要说娶福晋这种事儿,胤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虽说他在前世根本就没来得及闹清楚自个儿的xing向,可也没少和女演员搭过亲热些的戏,不仅永远都是谦谦君子点到为止,连小兄弟都没有半点儿兴奋的架势,至于同xing之间的接触更是正直无比没半点儿遐想,也从没有过特别的冲动跟念头。要不是正常的每日敬礼还都毫无问题,他险些就要以为自个儿的身体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身体没问题,那大概就是心理的问题了。虽说没少被不明群众表扬过,可胤祺从来都没觉着自个儿是个能多热络多深qíng的人,也不认为自己是能跟个什么人在一块儿厮守终生的料。前世无聊的时候没少翻小说来看,类似的剧本儿也没少扫过,这古时候女子一生的幸福都赌在嫁得的那个夫君上了,与其平白辜负了一个家世样貌xingqíng肯定都不错的好姑娘,他宁肯守着狻猊临世的名头,自个儿老老实实当上一辈子的和尚。
虽说达成的过程实在很有些波折,可毕竟也是达到了目的,胤祺自个儿郁闷了一阵就把被太监的心理yīn影抛在了脑后,趴在榻上扯了扯贪láng的衣裳:“你说——皇阿玛现在是生什么气呢,气二哥不在乎他?”
“毕竟传到太子那儿的信是皇上生了病,太子竟还是这等反应,只怕难免叫人心寒。”
贪láng轻叹了一声,顺势在榻边坐了,替自家主子轻轻理了理盖在身上的锦被,耐心地缓着声劝道:“主子,这一回您别再多管了——您也是做儿子的,太子也是做儿子的,您无论怎么管,都只能叫皇上心里头更难受……”
“我知道,这一回我也没打算管,叫他们合伙儿都不告诉我。”胤祺赌气似的低哼了一声,又忽然转了话头道:“对了,如今局势是怎么分的,谁都在哪儿呢?总得有点事儿让我动动脑子才行,再这么闲着我就要忍不住去琢磨琢磨写本小说儿了……”
贪láng忍不住轻笑出声,略一思索才缓声道:“如今噶尔丹还躲在科布多不肯动弹呢,裕亲王跟简亲王所部已经围拢,却也苦于地势复杂,又有沙俄边民骚扰不便行军,故而始终只是包围着,倒还没有能一举歼灭的机会——皇上派佟国纲将军领军,张廷瓒大人为监军,也往科布多去了,只说叫他们相机行事,决不可叫噶尔丹逃脱,合围既成,就等着噶尔丹冒头了。”
“都围成这样了,我要是噶尔丹,我才不冒头呢。”
胤祺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句,却也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他这回刺激的效果好像有点儿太好了,这一次的福全没有再松过半口气儿,靠着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子血气对着噶尔丹穷追猛打,竟是直追过了萨里克河,一路迫进了大西北的漠北蒙古,又与科尔沁、盛京方向聚拢来的八旗子弟将噶尔丹残部合拢围堵,硬生生把人家给打得到现在都不敢冒头。
——前世因为错信了噶尔丹的缓兵之计延误战机,不小心叫噶尔丹给跑了,还为此受了康熙严厉斥责,不得不在朝堂前请罪。要是这一回因为打得太猛了把噶尔丹给吓着,又叫这人钻天遁地的逃之夭夭,也不知道又会不会再被自家皇阿玛训一顿。
胤祺在心底里毫无诚意地同qíng了背锅侠裕亲王福全一波,侧身抽了张纸出来,伏在榻边拿铅笔往上画着地图:“你看,这是沙俄边境,这是科布多,这是咱们的三路大军——如今噶尔丹guī缩在里头不出来,一来是忌讳我军气势,不敢贸然以硬碰硬,二来也是想趁机联系沙俄方面援手,想引沙俄与我生隙彼此缠斗,趁机好逃到外札萨克蒙古去,休养生息重整旗鼓。”
“可沙俄与我朝刚签了尼布楚条约没几年,如何就能这般撕破面皮,贸然生隙?”
贪láng思索着应了一声,又怕胤祺这么趴得久了不通血脉,快步取了一方矮桌过来,扶着胤祺靠回软枕上。胤祺也就老老实实地任他折腾,倚在软枕上头继续往那纸上添了两笔:“因为这一带的俄人都是罪民,就跟咱们的宁古塔一样,都是发配过来种树的。他们无论做了什么事儿,沙俄都可以推说是罪民擅处,大不了到时候再把他们处置了算是给咱赔罪,咱也没什么脾气可发。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噶尔丹那三千条枪到底是哪儿来的,记着回去提醒皇阿玛,这事儿准定得找沙皇要个jiāo代。”
“诶。”贪láng应了一声,望着自家主子的目光越发的肃然起敬——这行军布阵不比其他,绝不是只要脑子好使就足够了的。明明他们始终都在热河没挪过窝儿,可自家主子心里头竟能对局势这般清楚明了,甚至还能点出接下来的要紧处来,这一份胸中的丘壑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只怕少不得是要冠上个统兵奇才的名头的。
全然不知道自家侍卫都在脑补些什么,正托着下巴回忆剧qíng的胤祺还在尽力回想着那一堆拗口的人名跟地名,又把能想到的几条随手写了下来。在榻上还要布砚磨墨显然不现实,胤祺的活动范围又动不动就要被限制在这一方窄榻上头,故而早早的就从代购小能手南大人那儿抢了一打铅笔过来。虽说如今的铅笔写出来的字还偏淡,又难持久,可也比用毛笔动不动就蹭一身方便多了。
“这样,贪láng——我说你写,叫他们以科布多为核心,将兵力分三层布置,两面松中间紧。眼见着天儿就热起来了,要这外围跟内围的军士必得做出烦躁疲惫的样子来,可中间那一层绝不能松懈,人人必须枕戈待旦。如此撑上至多半个月,局势定有变化。”
胤祺思索着缓声开口,在纸上随手画了几笔,琢磨着怎么布设这包围圈合适。满人是马背上起家的游牧民族,入关时靠的一是骑兵的qiáng悍战力,二是关内大乱且有内应,于兵法一道其实并不jīng通,更擅长硬拼冲杀的直来直去。这法子其实不难想到,说出来也容易,可真要叫人做出来,或许还真有点儿难以实现。
“主子?”贪láng见他停下话头,便将笔搁在一旁,轻声唤了一句。胤祺一脸苦恼地扔了手里头的铅笔,头痛地抻了个懒腰,侧了身子无奈道:“你说……叫谁在两边儿诱敌,能做得稍微像点儿,不至于叫人家一眼就看出来?”
“……大阿哥?”
贪láng下意识把映入脑海的第一个人选说了出来,又忽然忍不住笑意,忙低头轻咳了两声才掩饰过去:“我觉得以大阿哥的脾气,大概不用演,会很浑然天成的做出烦躁疲惫的样子来……”
胤祺不由失笑出声,一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大哥,却也是不得不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实在很有道理——只不过里头毕竟还是危险,就让他在外围绕圈儿,忽悠那些个不放心钻出来打外头查看的探子吧……”
“诶。”贪láng点头应了,又在纸上写下了两句。胤祺又抱着脑袋思索了一阵,终于还是无奈地投笔放弃——他对战局的了解来源于前世的剧本,可对这些个大臣将军的了解却匮乏得几乎为零,再怎么埋头苦想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倒不如就把这么个想法推出去,叫自家皇阿玛掂量也就是了:“就这么着吧,誊一份儿给皇阿玛送去,剩下的我也想不出来了。要是没事儿就顺便跟你七师父打听打听,看京里还有没有什么新的信儿——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老觉着这战事其实出不了什么差错,倒是咱这热河行宫得闹出什么糟心事儿来……”
——
从来不长记xing的五阿哥显然已经忘记了,所谓乌鸦嘴到底是一种多神秘又多不可抗的自然力量。
热河行宫的糟心事儿是在小半个月后闹出来的——这时候胤祺已经能被放出来下地活动了,只是还不准骑马不准练武,最多不过是每日由贪láng扶着出来溜达半个时辰,再跟自家皇阿玛一块儿用一顿午膳,晚上继续被不明成分的药汤灌个水饱。虽说日子仍不大好过,可比较之前那些个关禁闭似的修养,却实在已好受得多了。
毕竟重伤了一场大损元气,胤祺好容易养壮实点儿了的身子又可见的消瘦了下来,衣裳勉qiáng晃晃dàngdàng地挂在身上,倒是颇有几分弱不胜衣的意思。他倒是没怎么往心里去,自个儿在那儿饶有兴致地甩着袖子扇风消热,刚捧了新制的衣裳快步进门的贪láng一眼就瞅见了自家主子那大大咧咧敞开的领口,目光莫名的一紧,忙快步过去替他轻轻掩上了:“主子快把衣服换上,留神着了凉……”
“那你也得先叫我把这一件儿脱下来啊,就别再往上扯了——好了好了,我这就换……”
胤祺笑着连连点头,脱了身上早已松垮的亵衣,接过了新送来的换上,低头看了看自个儿如今的身材,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微微摇头:“估计等我回去了猛吃两天,就还得把掉了的ròu都长回来——这衣裳现在穿着合身,到时候又得小了……”
“主子要是能壮实点儿,大家肯定都跟着高兴,一人给您弄一件儿衣裳都没的说。”
贪láng无奈一笑,帮着他把里头的中衣穿好,又抖开了外头的衣裳:“主子,这是皇上特意叫按着您的喜好赶制出来的,虽然——虽然可能也加了一些皇上自个儿的理解……”
“……”胤祺一时无语,托着下巴望向那一套白地青花的长衫马褂,居然不知道应该庆幸起码自家皇阿玛的审美还算小清新,总不至于走他孙子乾隆帝那个农家乐风格,还是应该郁闷这么一件衣裳穿出去,是不是在伪装一个会走路的花瓶:“皇阿玛是想让我穿上这身衣裳,然后蹲在他身边儿假装我是个瓷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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