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皱眉:“这……可是与后来的家变有关?”
李伯缓缓点头,目光如电,字字泣血:“主子与主母相敬如宾,头几年,与那户人家相安无事。谁知后来那人竟背信弃义,趁着主子对他戒心大减,派人杀入主子家中……主子家破,被我与另几个仆从拼死救走,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老的老小的小,都死在那人刀下,而那人堂而皇之占了主子家业,还要继续追杀我们!”
云曦见识过战场杀戮,仍忍不住拍案道:“世上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李伯冷笑:“他可不就是这般德性,卑鄙无耻下作,便是对他自己的家人,也没有半点真心,说话犹如放屁,就连三岁孩童也不如!”
李伯拭了一把泪继续道:“主子虽逃出升天,但想起惨死的父母亲人,日日垂泪,为了子嗣,另娶了一房妾室,诞下了少主。主母当年与主子失散,被那人接回去另嫁,听说后来也育有一子。主子念在夫妻之情,心里虽痛恨那人,却不愿叫我们打扰主母,只道主母也是不得已。后来主子病重,机缘巧合得知,主母所生之子竟是他的亲子,原来那人杀过来时,主母已有一月身孕,拼死护住了腹中孩儿。主子喜极而泣,临去时留下遗言,一定要我找回另一位少主,让两位少主一起为他报仇雪恨!”
云曦总算听明白了,道:“你可是想让我为你找人,还有递状子?你放心,大理寺与刑部主事皆是秉公执法之人,若你所言非虚,一定会为你家主子讨个公道,我也会助你找到你家少主。”
李伯却道:“将军大人明鉴,若我有半句谎言,只管叫我与小虎横死在将军面前!”
他当即咬破手指,以手指天,用他与孙子的性命发下毒誓!
这又是何苦?
云曦道:“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谁,你家主子又是谁?”
李伯道:“我家主子姓李,仇人姓穆。”
穆乃皇姓,云曦一愣:“可是皇亲叫你为难?”
“是!”
李伯每说一句,便重重磕下一个头,咚咚咚的磕头声,伴随着他铿锵的话语,在空旷的燃着一片白烛的屋子里不住地回荡。他的额角因不断叩首流下了热血,满脸的血与泪早已分不清了。
“将军大人请听好,我家在南诏,生是南诏人,死是南诏鬼!害死我家主子之人,姓穆名子越,我家主子乃南诏先太子李瑞,我家主母便是穆子越之妹,大楚长公主荣安!”
云曦只觉一股彻骨寒流涌入了四肢百骸,他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牙咬得咯咯作响。就算而今不会有人提起南诏,也没人记得南诏太子名讳,但是云曦永远都不会听错母亲之名,那几个字如同毒蛇一般钻进他的脑海,撕咬着他所有的理智。
荣安长公主,当年和亲的正是南诏太子李瑞,时为南诏太子妃!
这是长公主归朝后,哪怕对亲子云曦,也从未提起过的事实!
“你胡说!”
云曦一把攥住李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李伯却不管不顾紧紧抱着他的臂膀,含泪看他。
“少主,老奴寻了你好久!”
79、牌位
“住口!”
云曦冷着脸,想都未想推开了李伯。李伯被一推之下撞到了案几,原本在烛光照射不到的隐蔽之处,立着一块长形物,随着桌案晃动,差一点便要栽倒下来,李伯不顾一切将那物托住,紧紧抱在了怀里。
云曦顺着他的手臂,看清楚了这应是一面罩着黑纱的牌位,心蓦地一沉,他不可避免想起将军府祠堂内,那块同样也藏匿在黑纱之下,由荣安长公主亲手立的牌位。
年幼时起就有的疑惑,此刻全都涌上心头,为何长公主从不许他看牌位上的字,为何又总要他对着那牌位磕头?
云曦只恨自己从未忤逆长公主之意,否则哪怕看过一眼也好,也不会像而今这般惶惶不安了……
是的,他能觉出自己是在不安,可是有何可不安,李伯不过一面之词,难道随便来个人编段话,就能令他无端疑心起自己的身世?
云曦眼神微冷,他姓云名曦,是荣安长公主与云重将军唯一的儿子,不容置疑!
李伯年岁已大,被撞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仍不折不挠地道:“少主……”
云曦沉声斥道:“李伯,休要胡言!”
李伯苦笑一声:“老奴知道少主警觉,绝不会轻易相信,长公主当年流落在外,身边服侍的人都没了……少主可还记得李诚?”
李诚?
云曦睁大眼睛,不由想起师父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剑眉星目,两鬓斑白。想起他曾说的,如今你也是有徒弟的人了,今后好自为之,我已与你断了师徒之义,再见面亦是路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雪山肥狐
宫廷侯爵
强强
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