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一向会给穆子越添堵,穆子越不欲理睬,穆承浚温声道:“说来话长,我府上的下人,无意间捉到了几个盗贼,他们供述,以前在骁勇将军府行窃时,不慎误入祠堂,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我不敢擅自做主,便报于父皇定夺。”
穆承浚办差多年,皇帝的脾性以及诸多忌讳一清二楚,自是知道,若云曦身世有疑,穆子越不论信不信都会派人去查。他比杨妃七皇子狡猾得多,穆子越正愁要如何打压云曦,穆承浚便适时将牌位一事捅了出去,哪怕他有十足的把握,也从不在人前将话说死。
穆承泽轻笑:“骁勇将军府捉不到、府衙也捉不到的贼人,竟被四皇兄府的下人无意间捉了去。看来四皇兄手头的人,各个都是高手了。”
穆承浚眉头都未皱一下,道:“他们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其实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盗贼,全都是潜入骁勇将军府确认牌位的暗卫。
穆子越负着手,厉声催促道:“承浚,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穆承浚应了,不再多言,伸手便去摘那黑纱。
云曦心里近乎绝望地呐喊,四皇子扯下了黑纱,也便扯下了皇帝一直戴着面具,什么最疼爱的妹妹,皇帝对荣安长公主的兄妹之情,不过尔尔。他不可能当着穆子越的面去阻止四皇子,穆承泽的手在背后牢牢托着他,给他支撑到最后一刻的勇气。
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终于要大白天下,云曦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父皇!”
穆承浚先看清那牌位,大惊失色。
穆子越一眼望去,牌位上端端正正的几个大字尽收眼底,写的分明是“亡夫虎威将军云重之灵位”!
穆子越双瞳蓦然紧缩,手狂舞了两下,忽地从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父皇!!”
穆承浚惊叫,上前一步托住了穆子越。
穆子越双唇鲜血淋漓,抖着手指向云曦道:“好、你真是好样的!”
他曾与暗卫确认,心里早便清楚牌位究竟是谁的,他可以不信任其他人,但不可能不信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暗卫!
问题是,为何牌位却变了?!
穆承泽沉声道:“父皇既已看过,烦请四皇兄送他回宫,此地终是祠堂,不便久留。”
穆承浚连叫了几声,王拂海带着几名内侍冲进来,还有一波波暗卫,将穆承泽、云曦团团围住。
穆子越脸色灰白,靠在王拂海身上,疲倦地摆了摆手,这一回,他仍是没能捉住云曦的把柄!
暗卫陆续退下,王拂海扶着穆子越先行一步,穆承浚跟在后头,路过沉默着的云曦身边,穆承浚微微一笑,轻声道:“李景希,这回先放过你,下次想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曦没有任何动作,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穆承泽冷冷提醒他道:“四皇兄,我表哥姓云。”
“我知道。”穆承浚无所谓地摊手:“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不过六皇弟神通广大,又会唇语,想必早知道了吧。”
穆承泽嗤笑:“论神通,有谁比得上四皇兄,连偷东西的贼都备好了。”
穆承浚愉悦地眯起双眼,与方才相比仿佛换了个人:“六皇弟,你错了,贼是父皇准备的。而我,只不过是给父皇讲了一个落难公主的故事。”
皇帝御驾离开了将军府,云曦令铭心赵允守住府门,然后把自己与穆承泽,关在了祠堂里。
“阿泽,告诉我真相!”
云曦双目炯炯,逼视穆承泽。
皇帝最好颜面,经历了玉簪的事,既选择亲临骁勇将军府,置与长公主的兄妹情于不顾,必有十足的把握,而之前将军府进了贼,结合四皇子之言,很容易就能想到那是来探虚实的,若祠堂里一直供奉的是云重将军的牌位,皇帝绝不会来自取其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换掉了牌位,与换玉簪如出一辙。
放眼将军府,能在云曦眼皮底下做到的,只有他相当信任,并且能自由进出祠堂的人。穆承泽在将军府进贼那一日去过祠堂,而且那之后就想方设法把他留在宁王府,想来也是为了便于调换。
“表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穆承泽并不否认,早在云儿向他透露自己是南诏皇族之后,他就对云儿起了杀心,也是在那时起,他对云曦的身世产生了怀疑,毕竟长公主当年曾和亲南诏,生下云曦又是在逃亡途中,表哥会不会也与南诏有关?
云儿假名云晓,几乎是按着云曦所起,云儿又总是故意扮得有八分像云曦,若云儿真是在找什么失散的人,穆承泽第一个反应,也是云曦。
这便是云儿必死的理由。穆承泽不会留着一个杀伤力极大的南诏皇族后裔威胁到表哥,就连云儿说的是真是假都没必要去印证,云儿既然敢说,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只要这个人死了,一了百了,表哥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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