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沧玉到来,狐狸们倒是都很恭敬,满山声音回荡:“大长老。”
这次的事倒不像是平日寻常开会那样,几只老狐狸趴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看起来不知道是睡是醒,长老席上化作人形的只有赤水水与棠敷,都对着沧玉点了点头。
沧玉先将地上的龙鳞捡了起来,这东西不说宝不宝贵,到底是龙神身上掉下来的,就这么丢在地上显得怪不尊重的,要是不慎踩了几脚,人家待会来了瞅见脸色得多难看。他对容丹确有怨气,可对龙神的怨气却很小,主要原因可能是这位将来是个绿帽王,且对方也同样是受害者。
好歹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处龙啊,啧啧。
“我既已同她和离,前尘往事,便不必再提。”沧玉故意说道,他这话既没有否定春歌的猜测,也没有肯定那句话,只说不必再提,这世上的事越不让人提,就越是有人喜欢琢磨其中的意思,他平静道,“妖族虽然没有人那么多规矩,但既然要寻个配偶,就只能跟那个人在一起,可若过得不顺心了,不在一起才落得清净。”
狐狸们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过得不顺心?谁敢说与大长老在一起是不顺心,更何况沧玉与容丹成婚是在容丹初来青丘不久,和离却是在大长老重伤醒来不过几日后。
加上春歌方才那番话,也多多少少摸出个一条线索来,无非是这人间来的狐女心术不正,先嫁给了大长老还不满足,之后又看上了天界的龙神,这才叫重伤的大长老与她和离,因而很是不屑地看向了容丹。
春歌冷哼一声,只道:“随你。”
容丹眼泪不断,抿着唇却不发一言,她从衣摆往上看去,泪水模糊视野,那人的眉眼淡然如往昔,并无半分伤心忧虑,此事本与他无关,龙神与重明鸟太过巧合,他是因此身受重伤,本不该为自己说半句好话,可他还是来了。
她此时此刻,只觉得全身发冷,
“你起来吧。”沧玉又伸手去扶容丹,缓缓道,“你来青丘不久,不懂规矩,怨不得你。”
容丹倒宁愿他打骂自己,也不希望这般宽容体恤,一时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她生来就少人疼爱,与母亲相依为命,常遭冷眼,旁人恨她怨她,她都能挺直腰杆一一报复回去,唯独这好,她最是消受不了。
旁人爱她疼她,她便全没了主张。
春歌冷笑了两声,又听沧玉道:“你我妖族,修道向善之心绝不可少。”
这句便更像是教导了,狐狸们低俯下头,恭恭敬敬道:“是!”
声浪翻涌而来,倒险些把沧玉险些吓住了,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一时就把接下来声情并茂的戏份给忘记了,便急忙向春歌求救,还未等他使个眼色,天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山中云雾渐浓,隐约听得龙鸣凤唳,却见九霄之上一团焰火包围着水灵之气而下,稍稍近了些才见是一只金凤浴火而来,双翅辗转,层层缠绕着白龙;白龙却是穿云腾雾,长啸苍穹之中,被金凤护得密不透风。
赤水水嗤笑道:“还真是个奶娃子。”
棠敷却皱了皱眉,轻声道:“霖雍来此给个说法不奇,怎么这九昭也来了,九昭最是护短,难道不是来给说法,是来讨说法的?你我莫出声,看沧玉怎么说。”
这青丘之中,沧玉年纪最长,春歌权力最大,而棠敷则身份最为尊贵,霖雍落地后只上前与他们三狐作揖敬礼,其他的狐狸便无福消受这龙神的一礼了。
而九昭则站立在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按照常理来说,青丘众狐本该向他见礼,不过春歌气这两神不请自来,又是青丘朝会这般重要的时刻,就故作不知;赤水水尽管在众狐面前嬉皮笑脸,平日却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情,眼高于顶,加上对霖雍有敌意,更显得冷淡;至于沧玉,他纯是不知者不罪了。
只有棠敷不光应了霖雍,也对九昭行了一礼。
春歌见状,这才勉勉强强忍了,她可以骂容丹狼子野心,却不能不给霖雍和棠敷面子,只好不太痛快地应了一声,不冷不热道:“不知龙神今日来我青丘有何要事。”
青丘与天界素不来往,平日里没事也没有人去到九重天上,都是修道,仙有仙的修法,妖有妖的修法,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她实在怀疑霖雍这次来没有好事。
霖雍是条水龙,脾性倒也似水般淡然温和,像是没听出春歌话中的刺,缓缓道:“小神此番冒昧前来,一是想向青丘讨个人去,二是想谈一谈重明鸟之袭。”
既然是谈正事,自然要换个地方。
春歌这会儿胸膛里还憋着口气,便匆匆将狐狸们打发了,准备转移阵地,免得被说没有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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