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一阵莫名其妙,心道我知道啊,我刚刚不是问了吗?
只是刚要开口,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提前走了,于是顿了顿道:“想来霖雍神君来讨要的就是你了。”
容丹点了点头,垂泪道:“是的,我向神君求了半日,想与大长老道个别再离开……此番一去,往后容丹便不能报答大长老的大恩大德了。”
沧玉的确装过痴情男配,可惜业务实在不熟练,来来去去也搞不起来,还以为自己失败了,可瞧了瞧容丹这个模样,想来还是很成功的,倒也不吝啬在容丹临走时再多捅她两刀,于是笑了笑道:“你不必报答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果不其然,容丹愈发痛不欲生,只觉得夜风寒凉,吹得眼睛进了许多砂子,哽咽道:“容丹承蒙大长老厚爱,照拂这半年之久,却如瞎眼蒙心一般不知所谓。今日我只是想问上一句,明明是我提出和离,大长老为何与族长说是你的意思?”
难道……难道真是为了面子?
容丹与沧玉成婚半载,却直至沧玉受伤后才知道对方真情,日日观察,夜夜回想,愈发觉得心痛如绞,只有这一桩疑惑横在心头,夜不能寐。
沧玉心道:是啊。
“你我婚事,是你父亲最后的遗愿。我身居高位,倘若此事日后叫人知晓,难免徒增口舌。他们不敢说我,却会指责你不知好歹。”沧玉淡淡道,“我是男子,便是他人知晓了,至多不过说我喜新厌旧,倒怜你无辜。”
听闻此言,容丹如遭雷击,一时是父亲临走前将自己托付给大长老的模样,一时是大长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模样,然后便是春歌的声音:“他向来重誓,一旦答应,绝不反悔。”
他为何……为何要与族长说,是他厌了。啊——是了,他曾经答应了阿父要照顾自己,若是以后被人追问起来,道出是父亲的要求,他人便不会觉得是自己不知感恩,反倒以为是沧玉毁诺了。
这——
容丹一想清楚了,反倒觉得自己好似更不清楚了。
沧玉见她呆立不动,一时心下惴惴,暗道:她该不会听不懂吧。
容丹惨然一笑,她将沧玉仔细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唇舌动了动,低声道:“容丹何德何能,竟蒙大长老这般垂怜。”
沧玉看她满面泪花的模样实在太过可怜,一时倒也装不下去绿茶男,难得说了句公道话:“你也不必感激我,我身为大长老,答应你父亲好好照顾你,可你在青丘却也受了不少欺侮,实乃我的过错。”
当然了,这也不是出轨的理由。
不过有一码说一码,反正容丹就要走了,这顶绿帽也飞去别人头上了,沧玉自然比之前来得要更心平气和得多了。
只不过说完之后,沧玉才隐约觉得他自己这话听起来仿佛补刀。
容丹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她又行了一礼,说时辰到了,她要走了。
沧玉点了点头,见她转身走得极远,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像是又哭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沧玉松了口气,结果一转头,看到山包上噗噗噗冒出五个小狐狸脑袋。
第十八章
“大长老大长老!”
这五只小狐狸都还是幼崽,生得胖乎乎软绵绵,两白两赤一灰,成天儿待在一起玩耍,是青丘里出了名的闹腾鬼,倒是跟赤水水很玩得来。赤水水有几次还带着它们来探望过沧玉,差点闹得倩娘不分敌我乱放火。
“是你们啊。”
赤水水自己也是只红狐,不过酷爱吸狐狸崽子,仿佛前世猫奴,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吸一口提神醒脑、吸两口百病不愁、吸三口万事无忧。
沧玉没有赤水水那么大的瘾,可看着圆滚滚的小狐狸倒也十分喜欢,就躬下身抱了只最胖的白狐狸搂在怀里顺毛,其他几只扒拉着他的衣摆与鞋子,像是几团热乎乎的皮毛堆在他的脚边。
“你们这时候出来做什么?”沧玉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又从小脑瓜子一路顺到背上,摸出跌宕起伏的三层肉浪,腕上一沉,心中暗惊:它原来有这么肥吗?
小白狐狸倒是很享受地蹭了蹭沧玉的手,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两只金棕色的眼睛水汪汪地凝视着沧玉,又舔了舔他的手心,十分诚恳道:“今夜天色极好,我们出来赏月。”它的声音也像个奶娃娃一样糯糯软软的,语气却故作老气横秋,实在惹人发笑,加上四肢短小身子肥,像个圆滚滚的小皮球,更觉得可爱。
底下另外四只也欢叫起来:“赏月!赏月!”
沧玉低头瞧了瞧,轻轻提了提左足,掀起一片“哎哟哎哟”的叫唤声,小狐狸们打了个滚,又纷纷扑上来,挤在沧玉的脚边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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