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盆盆碗碗清理了一番,赤水水逃跑晚了一步,被强留下一同洗碗,他们四个大妖挽了袖子,一池水舀起冲洗,四双手转接,刷洗冲擦,一时间倒快得很。
至于鱼架与兔骨蛇皮连同那些腥臭的内脏都埋在火堆里一同焚烧了,倩娘挖了个小坑,说正好当花肥养料,倒是一点都不浪费。赤水水白吃了顿,嘴上仍不甘心,嘟嘟囔囔道早放了那两个小子走,不然六双手洗起来更快,洗碗这事儿又不是手多就快,说不准还要乱,到底不过十来个碗碟,哪有那么大排场。
沧玉擦干净了手里的碟子,将它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盘面,心道:这些碗碟经了两只天狐一只灌灌还有烛照的手,可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玄解擦了擦手,按照倩娘的指挥将洗干净的碗碟放到了他们应在的地方去,倩娘这才把赤水水毫不客气地关在门外,连同自己也一道出去了。
“你干嘛跟着我出来。”赤水水惊讶无比,“该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
倩娘翻了个白眼,冷冰冰道:“我呸!”
这时候沧玉喊她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春季的躁动没给他们俩带来烦恼,倒让灌灌鸟小心翼翼了这几日,恐怕这样的尴尬还要再继续下去。既然倩娘已经走出去了,总不能再去把她抓回来,两只妖吵嘴的声音纵然走出去数十步都还听得清楚无比,人家这么乐在其中,就由着去吧。
沧玉轻声叹了口气,折回到屋子里去看书,书卷久无打理,难免落了些尘埃,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了,曾残留纸页的墨香早就散去了,那些污黑的墨迹龙飞凤舞,流淌成无数符号与线条映入眼中。
他轻轻拍打了下书,这些书上可没教权谋诡计,再看也是无用。
“你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玄解躬身点了一盏灯,床头柔和的明珠石于睡梦时照明还好,拿来看书就显得不太亮堂了,纵然妖族没有伤眼睛这个说法,不过反正不缺这点灯油,更何况又没准备就寝,就坐在了桌子边等着沧玉回话。
沧玉悄悄把脸从书后探出去观瞧,心道:这是一个人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按照实际上的年龄, 沧玉最多虚长玄解二十来岁, 他二十岁时无端与这天狐捆在一起, 那时的模样并没有比玄解好到哪里去, 甚至还不如玄解。
假扮沧玉这么大的事,他都坚强地挺过来了, 如今妖王发来请帖,跟生死还扯不上关系, 没道理玄解挺不过来。
沧玉在心里掂量了下事情的轻重, 觉得跟玄解说了也无伤大雅, 因此没做忸怩之态,便将赤水水与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玄解,连同自己的猜忌与忧虑一并和盘托出。玄解听了没有什么大反应, 只是点了点头, 反倒问起不相干的事情来:“那个大会是做什么的?”
“大抵……是让彼此找寻喜欢的对象。”沧玉没料到玄解会问,因而眨了眨眼,反应上就慢了半拍, 细细斟酌道, “不过你要去看个热闹, 吃点酒肉, 也不是不可以,总之就是欢庆的宴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玄解轻声道:“我还记得她的模样。”
他说的是青山村的事,白棉与水清清,那两个姑娘一个死的突然, 另一个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魔,而容丹投入茫茫暗影之中去追寻自己的未来,在场冷眼旁观的只有他们三个。辞丹凤对一切都不太在乎,对救过她的容丹是这样,对那两个姑娘也是这样。
玄解同样不上心,然而那是因为他天生就缺失这样的情感,辞丹凤却不然,那妖王的冷酷是历过风霜的。
“她是个很麻烦的妖。”玄解跟挤牙膏似的慢吞吞把这个结论说出口来,他皱着眉,想起当初几近于无的接触,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沉吟片刻道,“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她很强,这样的大妖会有求于我吗?”
“有求于你,未必是因为力量,还可能是因为你能带来的利益。”沧玉抚了抚额,有些无奈道,“就像当初天帝愿意为我们平息北海那件事一样,你与我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要不是看在始青与浮黎的面子上,只怕咱们俩现在还在天牢待着,你这傻小子,当你只是自己吗?”
玄解淡淡道:“那她怕是白费心机,始青不会帮我了。”
“那怎么说得准呢,难道你爹娘还当真不管你了吗?”沧玉反问道,说完自己先愣了愣,换做其他人的确说不准,不过换成始青,那这事儿就掺杂了许多不可确定的因素了,他迟疑片刻,觉得自己这么想还有啃老嫌疑,无奈道,“算了,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任由妖王怎么生事,无非是要为自己多增一分筹码,我与他倒是打过两句话的交道,实在摸不准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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