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浪又喝了一杯酒,忍不住伸手轻轻晃了晃玄解的胳膊,脸上泛出甜甜的微笑来,两颊晕出了酒意的红润:“说嘛,你叫什么呀?你又一直在看什么?”
“我叫玄解。”
玄解皱了皱眉,仍是回答了,只是没有理会碧浪的后一个问题。
好在碧浪是个容易满足的妖精,她慵着醉眼顺着玄解的视线去瞧,便看到了冷若冰霜的沧玉,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哎呀,你原来在瞧那狐族的大长老呀,他确实生得很美,生得好看,可是那又怎样呢,与咱们这些小妖是没有关系的。你想着一亲芳泽,我还想与他一夜**呢,哪有可能,咱们出生的时候他都已是威名赫赫的大妖了,眼高于顶,怎看得上咱们。”
“你说什么?”玄解脸色微微一变,盯住了碧浪,皱眉道,“你说你想与沧玉他……”
“嘻……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不过就是说说罢了。”碧浪将酒盏往地上一丢,抱着手笑道,“我听说狐族的大长老从不出席清宵盛会的,因此许多妖族都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咱们福气这么好,正巧撞上他来,传言里说他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其实我现在看来,也就是如此嘛。”
她的目光偷偷往玄解身上跑,显然意有所指。
可惜玄解未能成功良好地接受到她的脑电波,而是安静地喝着酒,无动于衷,碧浪试探地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很快就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炙热的灼意,她急忙收回手,惊诧地看着玄解,那薄情的青年只是淡淡觑了她一眼,告诫道:“别靠我太近。”
而后他没入妖海之中,碧浪恼恨地跺了跺脚,分开两旁的妖怪也追了进去。
沧玉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他并不讨厌热闹本身,而是反感于妖族的肆无忌惮,妖与人的风气截然不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更没什么规矩束缚,要是在凡人的世界里,沧玉待玄解而言如师如父,他们俩若要在一起,早被礼教的唾沫星子淹个半死,而在妖族之中,春歌纵然不看好,可不曾出言干扰过。
开放是一个相对的词,对沧玉而言,宽容这段感情的妖界固然不错,可风气未免有些开放得过头了。前半场还在吃喝玩乐倒也罢了,待到圆月当空,夜一深,看对了眼的妖族就着山海滚到了一处,喘息声混在嘶吼的大笑之中,他终于坐不住了,冷着脸站起身来,往阶梯下一步步走去。
八溟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呵斥他,却被辞丹凤一个眼神止住,那妖王把玩着酒杯,神秘地微笑起来:“好了八溟,这么高兴的日子,由着他去吧。有意思,依沧玉的性子竟能忍到此时,真叫我意外。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小子。”
容丹蹙了蹙眉,她看向沧玉的背影,觉察到那些落在天狐身上的目光,或关怀或带着恶意,嘴唇微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佯装镇定地稳坐着,看着辞丹凤又再一次斟满了酒。
那个小子,是指玄解吗?
“八溟大人,请坐。”容丹开了口,她轻轻抬起手,请八溟重新入座,口吻冷冷淡淡,隐约有了几分沧玉当年的风采。
辞丹凤将腿架在了座位上,目光扫过底下众妖,失去了沧玉并没有让清宵盛会有什么改变,倒不如说那天狐本就与这盛会格格不入,他坐在最接近中心的所在,受万妖瞩目,却宛如活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理智地当着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
春歌笑盈盈地站起身来,温声软语:“沧玉他身体不适,扫了诸位的兴致,我代赔罪。”她端酒先饮了满杯,足足喝了十八杯,方才罢休——此处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大妖不过十八位。
众妖或是戏谑,或是好奇地打量着她,大多都领情,也饮了一杯,唯有雪妖的族长憨憨笑出声来,他生得魁梧,宛如棕熊般高大壮硕,那双眼睛却似老鼠身上掏出来的,咕噜咕噜地打量着春歌窈窕的身段,不太安分,端起酒杯大笑了起来:“躲在女妖的身后,这位天狐的大长老实在没种。”
春歌听了并不动怒,美目流转,轻声道:“噢?雪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雪王沾沾自喜道,“只是觉得如您这般的美人儿,实在不该给某些臭男妖收拾烂摊子,生来就该受怜惜的。”
春歌笑了起来:“雪王当真是这么想的?”
“这还有假,要是春歌族长愿意嫁给我,我绝不让你受今日的委屈。”雪王拍了拍胸脯,还当美人对自己另眼相看,忍不住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春歌从小案上滑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杯酒,她将那盏酒泼在了雪王的脸上,娇媚的笑容瞬间化作了冷意,“既然不肯好好饮我的酒,那就按老规矩来,生死场上有来无回,老娘叫你知道谁才该回他亲娘怀里吃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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