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虞有些洁症,但是见易雪逢耳根发红,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动不动任由他越擦越脏,听到这句话眉头皱起:“哪个山一声吗?”
易雪逢手一顿,讷讷道:“只是去主山上走一遭而已,没多远。”
宁虞依然不满地看着他。
易雪逢想起来宁虞平日里对他操不尽的老妈子心,只好垂着头认错:“我错了,下回一定事先告知师兄。”
宁虞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道:“除了切云,还有谁?”
易雪逢连忙摇头:“没有谁了,就我们两个。”
宁虞微微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学会对师兄说谎了?”
易雪逢见瞒不过,只好小声道:“和……雀声,是她和我说想去看星河,我怕她出事,就陪着去了。”
宁虞看了他良久,才伸手摸摸易雪逢的头顶,心道:果然雪逢不会主动去做这种叛逆之事,定是那个雀声哄骗他。
宁虞道:“下次我带你去。”
易雪逢见他不生气,忙点点头:“好。”
宁虞落脚的城镇和归鸿山脚下的差不多,晌午时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两人随意买了些东西,没有多待便继续御剑离开。
路上,易雪逢窝在宁虞怀里看秋满溪给的那个玉轴,慢吞吞地念道:“……夏日结霜,心口化雪,貌似癫狂,有数人自残而死,尸身半日后仍残余黑气……唔,师兄,就后面这句黑气,大概就是魔修所为了吧。”
宁虞低头看了一眼,道:“不一定是魔息。”
易雪逢歪了歪头,继续往下看,只是看了半天都没瞧出来什么有用的,他看得眼花,只好将玉轴卷起来塞回宁虞怀里,扒着他的手臂往下看,百无聊赖道:“我还没见过魔修呢,据说各个相貌丑陋,专行恶事,是不是这样啊?”
宁虞道:“丑是丑,只是不是所有魔修都是这般行恶,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宁虞常年下山同各式各样的魔修打交道,反而比其他人看得透彻。
魔修做恶固然可恶,只是却不能以一概全,认定所有魔修都是这般心性。
易雪逢似懂非懂,关于魔修他都是从其他师兄口中得知的,全都是关于他们作恶多端的坏话,而同他朝夕相处的秋满溪每每教导他时,并不对他说魔修之恶,反而将天底下道修魔修全都归为豺狼虎豹之流,不可接近。
易雪逢读了很多书,不至于被秋满溪带歪对全世间都心怀警惕,每次尝试着反驳时,秋满溪总是会抓住他的肩膀,认真地道:“当年想买你的是魔修,拐卖你的却是人类,这两者皆有作恶,你厌恶哪个?”
易雪逢长大后,对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那些苦难在他心中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唯一记得的,便是当初在他最绝望之际,满脸漠然朝他逆光而来的宁虞。
易雪逢说不出对魔修多厌恶,听秋满溪这样说,也连带着对归鸿山外的其他人类有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忌惮。
易雪逢抬着头看着宁虞,小声道:“师兄,我还会被人拐卖吗?”
宁虞嗤笑了一声:“你这么难养活,除了我,谁愿意买你?”
易雪逢:“……”
易雪逢朝他伸出手,认真地道:“那你买了我,还没给我钱呢。”
宁虞许是御剑太过无聊,也乐意同易雪逢闲聊,他挑眉:“哦?那你值多少?”
易雪逢掰着手指算了算,自以为狮子大开口地道:“再怎么说也要十块灵石吧。”
宁虞伸出手指勾了勾他头发上的红玉冠,淡淡道:“就这个护身灵器就值一百灵石。”
易雪逢愣了愣,他对灵石没多少概念,只好再把自己的“卖身”价格往上提了提:“那、那好吧,那两百灵石吧。”
宁虞屈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淡淡道:“胡说八道。”
两人御剑半日,终于在翌日天亮前到达了昭阳城。
若是在平日里,破晓后昭阳城便城门大开人来人往开始准备早市了,只是近日来的魔修杀人之言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敢出门,就算是守城的官兵也少了一大半。
整座城池仿佛变成了空城,放眼望去只能瞧见空荡荡的长街,时不时几个路人匆匆而过,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惧怕。
宁虞带着易雪逢在城门口落了地,守城的官兵瞧见两人仿佛仙人从天而降,立刻将城门大开将二人迎了进来。
易雪逢没见过多少人,一路上都在盯着官兵身上的铁甲看个不停。
官兵在前方引路,声音又轻又怕,仿佛怕是惊扰到了什么:“……这段时日不知是谁在城中传言,说是那些人无端惨死,全都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病,怕是会传染,所以这些日子早市晚市全都被迫关了,就算开着也没几个人愿意出门。在仙师来之前,昨晚又有一个人被害,尸身正在前面的医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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