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脑子乱糟糟地转着,想象着中国神话里那些个龙神圣的形象;想象着总是被古代天子视为帝王象征、缝制在黄袍上的龙威风凛凛的模样,想象着一般人脑袋中标准龙应该就是长风千里,电掣万仞,雷霹八方……
飞龙在天,这部戏甚至还是台湾八点档收视排行榜上的冠军连续剧耶!街上每个年轻人都能说上一段剧情的!结果现实生活中,那条龙王……兴趣居然是敷脸?
喔喔,我的上帝妈祖阿拉四面佛,这多颠覆啊!
林云扶住昏头转向的脑袋瓜子,一时片刻无法接受事实。
他已经无力去研究龙的单位到底应该是一条一尾一只一个还是一根……这个打击太过巨大,他整个脑子都是方才那名公开公然毫不害羞地敷着绿泥面膜的黄袍男子令人难以忘怀的模样,以身为华夏子民为荣的他,实在有种想要冲回那家伙面前,抓住他的领子,用力摇晃他,大吼一阵:形象啊形象啊,大叔你身为公众人物、身为华夏子民的偶像,身为东方民族的代表,怎么可以像个欧巴桑一样包着头巾公开敷脸?而且万一把我家飞飞带坏怎么办!
想着想着,林云突然间抓住梓慕的衣服,泪眼汪汪问:「飞飞你该不会兴趣也是敷脸吧?怎么可以呢?那很不MAN的啊,你长得这样帅气,要是搞成那样多么令人发指……人家不要啦,呜呜呜……」
梓慕酷酷摇头。「不需,我的容貌,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只要他的原身不灭,龙气不减,外型容貌一辈子都不会有所变化。
「呼!那就好。」林云立刻拍拍胸膛,松了好大一口气。
梓慕看着他,眸里透出一丝复杂。
其实,容貌不再改变的何止是他呢,身前的青年,早与自己相同,容颜自此都将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梓慕未曾告知他,自从他接受了以自己的精血所喂养出来的红訾花后,身体的时间便停下了,从此他将随着自己不老不死,脱离了凡人寿命该有的范畴,身体自然也不需再受那从娘胎带来的病痛所苦。
他助他脱离了原有的桎梏,却让他落入另一个制约当中。
林云的生命已经与他的相连一块儿了,只要他还活着,林云就能分享他恒久且漫长的岁月与生命;他能单方面解除这禁制,但在解除的那天,也将会是林云寿命尽头的到来。
假使将来有那么一天,他知道了这些,知道自己的生命长短掌握在他人手中,会不会埋怨?会不会恼恨?对这些梓慕不愿想。
他是个自私的人。
让一个原本对未来已经没有任何期待的人,突然之间困扰多年的病痛痊愈了,身体恢复健康,茫然的未来变得清晰可见……依这人积极的个性,自然会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机会。于是他凭藉着这一点,以治愈他的病痛为借口,将他束缚在自己身旁,再也无法擅自离去,这是自梓慕喂养红訾花的第一日起,心中便开始滋生的想望。
他要得到这个人,这个神秘的青年──这个强烈的欲求,二百多年来,在心中生根发芽,向外长延伸成无数藤蔓,将他紧紧缠缚。
梓慕看着身前的青年,理直气壮般地想着,自己是该得到这个人的。谁让他在多年前,硬是闯入他的结界当中,惊扰他的休眠,恣意地在他的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引起无数波纹后,又任意抛下他离去?
他是该得到这个人的,即使会令这人感到痛苦。
林云可不知道身边烁烁望着自己瞧的大男人心中的思绪,被方才的景象吓坏了的他,迳自聒噪着一张嘴,念念叨叨:「也是啦,你们都是长命百岁的老妖怪……呃,我是说,神兽啦!是神兽喔,我绝对没有说你是老妖怪喔!飞飞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咳咳……反正你不会需要敷脸的,不要把自己弄成那样,知不知道!」他只担心小飞飞也把自己搞成那种德行。
幽暗的眸瞳静静地望着他,瞳底仍是一片清冷,似是没有情绪,又似充满各种道不出口的想法,林云被盯得浑身尴尬,正准备开口针对老妖怪一说道歉了事,低沉的嗓音终于从那张轻抿的薄唇里传出:「不老不死,永保年轻,云云难道不喜欢吗?」
「唔?」啥?
「长生不老,凡人总是想要的。」
「呃,这个嘛……或许吧。」傻傻一笑,林云明显不肯定他的想法。
眸光一沉,他淡问:「云云难道不喜欢?」
「唔,你让我想想这该怎么说呢……」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天外飞来一笔,但见他问得认真,林云忍不住也挠头思考一阵,半晌才道:「人生无非就是那些个生老病死的过程,如果少掉这些,其实也是很无趣的,你不觉得吗?不老不死不生病,当人如果当得这么顺遂,怪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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