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隐也觉得这氛围不对,他一听到傅知玉的名字就是眼皮一跳,知道这是自己管不了的事情了,转头便非常识趣地出去了,独留这两个人在营帐里面。
沈泱眼神空茫,知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喃喃:“我……上辈子做错了事情,我知道,我认错,但是,难道,这辈子……最终还是错的吗?”
“你又在说什么蠢话?”谢恪皱眉,丝毫不关心他乱七八糟的心理状况,只想着傅知玉,“知玉怎么样?他没事吧?现在京城里应该很平静,他可以……”
他说到这里之后,突然被沈泱的话打断了:“错的不仅是我,你也错了,谢恪。”
谢恪没听懂,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知道知玉重生的事情了,在他出去找元明刀的时候发现的。”沈泱道,他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说话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我本来想在马车上和他坦白这些事,觉得……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也许我能好受一点,让知玉能够别把我当做陌生人,最好,也能尝试着接受我的帮助。
我还问他,你想要什么?”
谢恪不说话了,他其实也想知道沈泱从知玉这里得到的回答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也无数次问过知玉这句话,在各种时间各种地方,以各种不同的说法和方式,试图从中找到知玉在意的点,让他感觉到高兴,也让他感觉到自己在改了,没有那么糟糕,但是从来没有得到回答。
沈泱记忆力很好,他看书的时候是真的过目不忘,所以傅知玉说的那段话他字字句句都记得清晰,现在说出来,仿佛知玉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还深刻地记得知玉那个时候的表情,平静,眼神有一点认真,其余的便没有了,他没有从中找到一点恨意,仿佛真的以前那些事情他都不在意了,只有自己还在耿耿于怀求一个原谅。
谢恪也仔仔细细地听完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做何反应。
在那一瞬间他是感谢沈泱的,至少他愿意告诉自己这些。
他心里清楚,沈泱和自己不一样,沈泱虽然最后选择背叛,但是在那之前,他毕竟也忠心为主过,也救知玉于危难过,不像自己,回忆里几乎挑不出几处好的来。知玉会发自内心和沈泱说这么长一段话,但轮到自己,恐怕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知玉说我两辈子顺遂,我看,我是两辈子都活地糊涂,”沈泱苦笑道,“你看,我一直那么努力地想知道,他想要什么,还自以为是地给他安排过所谓平静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倒过来想过,知玉不想要什么?
若我没用那种他最不想要的方法,我们之间不会弄成这样。我一直是错的,错到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谢恪,又接着说道:“我本来不打算把这些告诉你,谢恪,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情谊在,不拔刀相向就算不错了。但我最终还是说给你听,是想让你也醒醒,不要再自以为是给知玉安排什么,给他尊重,比百般护着更重要,算我求你,放过他吧。”
谢恪没有回答,他长久地愣在原地没有说话,营帐里的灯有些暗,沈泱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走吧,”他终于开口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沈泱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他站起来,慢慢地朝外走,走到一半却又像想起什么来一样,转身接着说了另一件事情:“其实我重生以来看着你的所有表现,真的觉得很奇怪。谢恪,上辈子我一直觉得你根本不爱知玉,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的真的特别惊讶,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别人占据了你的身体,可是你又确实记得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谢恪,我不信什么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心意的假话,你没那么迟钝,知玉死了之后你没事人一样活了这么久,什么也没耽误,不可能空了这么多年才明白过来。
你……其实和我一样,都自以为是地选择了对知玉最好的方法,却用了他最不想要的手段,是这样吧?”
他像是触碰到了谢恪的痛处,让他想起了什么极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瞬间便情绪不平起来。
“滚!”
沈泱像是从这一个字里确认了什么信息,他脸色复杂了一瞬,最后只怜悯地看了谢恪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营内灯火闪了闪,似乎更暗了一点。
“……我有在改了,有……努力改掉改掉那些知玉不喜欢的性格和做法,”谢恪在原地蜷缩起自己,他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颤抖与惶恐,“027,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们两个,我和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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