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道:“我昨天没有与唐先生……哦,我是说你的父亲——没和他细谈。但昨夜翻出这些,有感而发,今天便约了你。”
这话半真半假。
不是没有细谈,是根本没有谈。
相册是今早做了决定,才随意从柜子里找出——就在从钟文栋房子翻到的一堆证件材料里夹着。
钟奕拿来那些东西后,除去与自己相关的材料外,对剩下的东西,一直没有仔细看过。会拿来,是因为卖房前、请人收拾房间时,清扫人员问他,这些东西是否需要全部丢掉。
而那一刻,钟奕隐约觉得,之后或许会用,便说:“不用,我会带走。”
早上匆匆看了一遍,最初,是想找钟文栋与朱雪的结婚证。但到后来,见到相册,便拍板:还是拿这个给唐怀瑾。
看起来效用更好。
眼下,钟奕说完这句话,微微颔首:“就是这样。唐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之后要约我,也可以直接找我的秘书。但实话与你讲,对他们,我知道的也不多。”
唐怀瑾神思不属。
眼下这一幕,太过奇异……他听懂一半,又有一半没有听懂。
心思太杂太乱,到最后,也只勉强得出一个结论:要去和唐德说清楚。
要先发制人。
钟奕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昨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桌子那面,钟奕表现得略微惊讶,“唐总没与你说吗?昨天,我们去了一趟警局。”
唐怀瑾喉结一滚,嗓音干涩:“啊,原来是这样。”
第142章 巧言令色
桌子两端,是从容的钟奕,与心神不定的唐怀瑾。
他恍然见到,钟奕似乎笑了一下,带了点不屑、凉薄。但眼睛一眨,芭蕉CEO脸上的神情又成了些许懊恼,说:“唐先生,或许是我太自作主张。”
唐怀瑾静静看他。
他该想很多事的。譬如尚在英国的唐怀瑜、谢玲。他忽然记起许多年以前,兄妹两人一起上幼儿园,唐怀瑜穿了件很漂亮的裙子。但在班上,却有女孩子借着画画的名义,往上泼了一瓶墨水。
唐怀瑜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才好。她委屈又难过,偏偏还要在唐怀瑾上前“找说法”时拉他一下,泪水都憋在眼里,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唐怀瑾便转头看那女生,问:“你不是故意的吗?”
那时候,他觉得唐怀瑜太傻了。于是很想保护她。
到最后,事情是怎样的处理结果,唐怀瑾已经不记得。多半是找了大人来。那年行舟还在逆水而行,十分艰难,于是他们上的并非后面那样的贵族学校。一件八百块、国外品牌的裙子,放在老师眼里,已经是件“大事”了。
他只记得唐怀瑜含着泪,带哭腔,说话的一刻。
明明也有他真心想要保护妹妹的时候。
是从哪一刻起,一切变化,他开始只想伤害唐怀瑜呢?
钟奕看了眼腕上手表,又说:“按说,我该多与唐先生讲些爸妈的事。”说到“爸妈”,他语气不变,丝毫看不出童年遭遇如何对待的影子,“可时间太久,坦白说,我也不太记得。”
唐怀瑾有些无力,道:“啊,钟总,我理解的。”
钟奕便说:“这样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像是昨日重演。去年那一顿饭,也是这样。说好半小时,但只过了几句话时间,钟奕便离开。
那之后,唐怀瑾捡了钟奕的头发,又遇到池铭。
像是就此脱轨。
此刻,他看着钟奕的背影,忽然想:对,他还是怀瑜的哥哥。
而不是我。
他心里升起一点难言的妒忌。很微妙,并不像是对失去今日生活的担忧。
到后面,唐怀瑾把这归于错觉。他强迫自己改换思路,想:如果唐德是从警方那里,知道自己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看他那副样子,多半还不曾告诉谢玲。
自己还有机会。
这会儿,唐怀瑾唯一为难的事,在于:在“先发制人”时,是否要说起此前两次基因检测。
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坦白——坦白“去做鉴定”,而非自己知道结果,这不过是个巧妙话术,唐怀瑾并无压力——另一条,则是咬死自己不知情。
后一项选择,当然会让自己更无辜。
但更像一场赌博。如果赌输了,便要事后弥补、再圆一次谎言。
赢了,也不过得一刻安宁。
过了许久,面前食物彻底变冷,唐怀瑾终于作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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