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曲至今仍需要从家里支取月银,虽说他乃家中唯一儿郎,每月月银都不少,但马上要成婚的人,手里也不能一点银两都没有。年后他去当侍卫,按理来说应当有所进项,不过他打听过,像他这等侍卫,每月月俸就二十多两银子,还没有他月银多。
樘华一说这事他便心思活络起来,“不知你想如何合作?”
“我家情形你也知,我还吃住在王府,尚未分家。这生意必定无法以我名头去做,不然到时一句话,我私产便得充公。”
游千曲点头,樘华接着道:“布料被几大商行把持,外人不容易插进手去,还需借你家名头去震慑一二。我这边人手不足,做布料生意做大了亦要走南闯北,平原一人恐怕支应不起来,纵使在外头请人,也难请到身手好胆识佳的高手。故而这门生意我想以你家名头去做,你派三十家丁来协助,待扣除成本后,分你三成利润。”
樘华总结:“我这边出染布方子,制定总体规划,占五成利润。平原跑腿,劳心劳力,生意全赖他主持,分他两成。你看如何?”
游千曲道:“这分法你已给我优待,我无意见。不过家丁俸禄乃家中所出,我家名头亦由我父打出来,若长久做这门生意,我需回家问问他意见。”
樘华点头,“不急,年初三前告诉我即可,我这头前程未卜,还需等年后方知我们那染坊要开到哪里去。”
“不就开在皇都?”
“当然不,皇都米贵,铺子更是贵得很,且只有运河,不便染布,我再瞧瞧,若是方便,我想将染坊开到津口府去,那里盛产布料,拿货也便宜些。”
“去那么远,那我们要去看岂不是不方便?”
“也不算太远,快马两日便能到。若在津口府,染好的布料无论送来皇都,还是送下江南,都方便。”
游千曲见他娓娓道来,奇道:“你先前便想过?”
“嗯,制瓷前我便想先做布料生意,不过那时本钱少,我会的那方子又合适做夏布,时间来不及,便先打算制瓷。”
“你还真是——”游千曲叹道:“都从瀚海房出来,怎么你会的那样多?”
樘华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半掩着脸,“多赖先生教我。”
两人谈完,各自归家。
樘华做了一个噩梦于是连夜入皇都,求见陛下的事已传了出来,许多人觉得神异,亦有许多人觉得荒谬。
许多同窗好友想见他,都被管家挡了。
樘华不管他们如何作想,带着江平原去拜访某家粮行主人,以近乎成本价的价格买了两千斤谷子送去别庄那头后,他带着江平原逛起布料行来。
他颇有些我行我素的意味,不知哪位缺德的,见状竟给他取一个“顾狂”的花名,且这花名在他们少年人的圈子里极快流传开来。
樘华听说这事后愕然,反手指指自个鼻尖,“顾狂,我?”
游千曲点头道:“应当无第二个姓顾的敢领这名头。”
樘华摇头失笑,“我也不敢领呐。”
年二十六那日,王府收到樘华他父王靖宁王的回信,信写给樘华。
靖宁王在信上言称:消息他已收到,多亏樘华预警,他们做好准备,打退了好几股过来骚扰的敌人。敌人虽凶恶,但缺衣少食,不是大晟士兵的对手,顾樘昱那边亦好,不过被大雪堵在了北鹄王庭,无法赶路,让他不必担心。
靖宁王严肃寡言,与家中孩子极少说话,樘华长那么大,还是第一回 接到他爹写的信,看了又看之后大松一口气,将信仔细收藏起来。
王妃对樘华一直有些不冷不热,樘华往常初一十五方去她那头请安。
樘华回来这些日子,未碰上这两个日期,一直未去见王妃,王妃也未召他。
顾樘晗倒是好几次都想来找麻烦,不过他白日要去瀚海房读书,下了学回来,樘华往往又还在外边晃,兄弟俩碰不上面,一直相安无事。
这日樘华实在想阮时解,晚上趁着大家都已入睡,下床将房门窗户闩起来,努力想着墙上那扇门,折腾半日,墙上隐隐出现白光。
成了!樘华一个兴奋地翻身下床,做贼一样听听屋外动静。
此时正值夜深,丫鬟婆子皆已睡着,万籁俱静,樘华穿好外套,走到墙边,垫着脚拉开门,探出头望阮时解那边。
阮时解正在书桌后面看书,樘华一见他这模样,便猜他在等自己,欢快地喊了声:“先生。”
阮时解一抬头,便见他趴在门框边,眉眼弯弯叫自己,不由好笑道:“趴在那里干嘛?怎么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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