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荆桐感慨不已,并不推脱:“你我相交40年,若是我能做到,绪染不必客气。”
林绪染收起将棋盒盖上,规矩的放在棋盘旁才抬起头恳切的说:“我已觉自己大限将至,悠然虽对世事略知一二,但他终究还有许多做不全面,只盼你能在我大限之后,替我照顾悠然。”
蒋荆桐身子一震:“绪染你……你怎说这样的胡话!你身子骨还硬朗,定还能活很长时间,不管你在是不在,悠然也是我孙子,我怎能让他受委屈?!什么大限不大限的,不要再提了!”
林绪染叹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两人站起来,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午时用过饭,林悠然照例在小院里漫步消食,偶尔停下来浇浇花,给自家养的白猫添些食水。随后就到书房听蒋荆桐授课,他从小听经学道,世间悲惨、尔虞我诈已不能动摇他的心绪,蒋荆桐也将这里面的人情道理讲得一清二楚,没人会无端作恶,人人事事,事事人人,哪能说清是非善恶。善因善果,善果善因,恶因恶果,恶果恶因,如是而已。
一番下来,已是下午两点钟,林悠然照例洗洗午睡去了。然,这一闭上眼,林悠然却再也没再醒来。清秀文雅的青年着丝质绸衣,安静的躺在床上,再无声息。
第2章 所教,所习
林悠然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砚台笔墨摆放好,小小的身子慢慢从椅子上爬下来,捧着上午抄的经书一步一步的向住屋走去。走到住屋门前,林悠然伸出小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便站着不动了。片刻之后,房门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青的少妇,乌黑的发盘在头上,两耳坠一双小巧圆润的白珍珠耳环,白皙的皮肤上未施粉黛,弯弯的柳叶眉端庄而不失柔和,眼睛大而明亮,鼻子挺拔而小巧,端的是美丽动人,而最让人心折的则是她的气质,所谓端而华贵,放而流淌,再醉人不过。
“母亲,儿子已将《若多经》前八卷抄写完毕。请母亲批阅。”林悠然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双手捧了经书递上,林若华接了,语气淡然并不显亲近:“下午照例到梅林去。”
“是,儿子知道。”林悠然应了,告了退便踩着小而慢的步子慢慢的走了。幼童的身子虚弱,步伐并不是太稳,可5岁的林悠然却别有一番沉稳姿态。林若华站在门口静静的看儿子的背影,眼中终于浮上浓浓的怜爱,将林悠然的抄字翻开,清隽文雅的小楷入目,全然不似5岁幼童之作,细看去,繁杂无规律的经书整整齐齐,竟是无一错字。
合上本子,林若华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情,自出生以来,悠然便与普通孩子不同,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从不无端哭闹。他一天天的长大,从声带发育完整之后便能学着人说出完整的话,虽然也会口齿不清,但如此已让人惊异,更遑论3岁时他已然能照着自己所习之字用树枝在地上划出。明明是小小孩童往那一站,却温润柔和,气质淡雅,哪里像是一般的孩子!
每当思及此,林若华便忧心忡忡,她只听说过拥有妖之手的孩子非同一般,可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同,自怀孕开始,林若华便希望孩子能拥有平静安详的生活,不要再卷入妖怪与人的斗争中,只要孩子一生平安,她也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天意弄人,事与愿违,林若华怎的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妖之手居然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况且,悠然生的如此不寻常,这让年轻的母亲忧心不已。
然,林悠然与众不同之故,林若华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怎么能想到这5岁孩童的身子里装的竟是24岁青年的灵魂?
林悠然缓步走在回廊里,整段回廊并不多长,可林悠然人小步子也小,需得走不少时间。林悠然也不着急,只是沿着廊迈着均匀的步子,静静的思考刚抄的那段经文。
故时他身体不好,爷爷要他抄经静心养气,林悠然听命而为,十几年下来所抄经书不知几何,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经书。而此世的母亲却只是让他抄经,却从不讲解其中之意。故林悠然常常独自思索,每当有所得变开心不已,他也并不讲究理解的是否与传世的相符,对林悠然而言,思而有所得足以。
想起故时,林悠然的步子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浅浅的怀恋与暗淡。爷爷的身子不知是否还好,自己终是让爷爷失望,没有长命百岁,然在睡梦中溘然长逝,并不受苦,想来爷爷多少得些慰藉。
能得以新生,林悠然也惊奇不已,本以为可以回归故居,为爷爷养老送终,但经五年,林悠然明白,那大约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世有六道,天、地、人、修罗、夜叉、畜生,六道轮回,生生不息。他虽带着记忆轮回,可这世界已然不同于故时世界。这记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幸,则灵智早开,生而知之,不幸,则怀念故时,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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