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那日独孤晏是那般的反应,只怕他笑人痴时,别人也在笑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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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破缘”,还是他亲手给茗之喂下的呢。
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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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傻的是,纵使“破缘”真的一世无解,纵使要一辈子自欺欺人,他也放不了手了。
他上一世独自熬了那么久,万丈思念早已化作执念深渊。
只有将人永远拘在身边,已经死过一次的厉鬼才不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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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睿渊又总忍不住去想,若是没有那颗“破缘”,柳钧安该待他如何。
会不会更亲密一些,会不会更孩子脾气些,会不会更傻一些……
至少,在朝臣再次奏请立后的时候,他的茗之绝不会说出什么“国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的话来。
就仿佛他的一腔情谊,在茗之看来不过是荒唐任性;又仿佛上一世茗之的深情,不过是年少无知犯的错。
那夜,将已经睡着的柳钧安抱在怀里,年轻的帝君考虑了一整夜。
在下定决心立一母同胞的弟弟为储君时,他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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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他救了皇弟,上一世那个皇后生下的皇儿却绝不可能再有,何不把原本留给皇儿的江山交到皇弟手中?
兄没,传位于弟,古已有之。
虽然皇弟一直由太后教养,长于妇人之手,但才年及十四,他带在身边多教上几年还是能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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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过了些时日,某天楚睿渊忽然发觉他很久没在欢好的时候与柳钧安面对面相视、亲吻。
看着茗之光裸白皙的背,他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上一世,他最初与茗之也是这般,两人做着至亲至密的事,却连片刻的交谈、对视都没有。
彼时他将茗之当做替身。
却不知一报还一报,此时茗之的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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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忍了半年,终究是快忍不下去了。
可还不待他真的忍不下去,他便不用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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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九年,七月二十九。
柳钧安急病不治,殁了。
似乎是疫病,停棺不足一日,还不待他去再见上一面,相府便将人葬进了祖坟。
第十章 番外二命(下)
17
楚睿渊听了探子回报,只觉得好似一场梦。
他与茗之在上一世那么多的波折,还能相伴到二十有七。
怎么这一世,除了“破缘”一切安好,那人却才二十五就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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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只是思索了一瞬,再回过神时窗外的太阳却已西斜。
他吩咐身边的太监与侍卫摆驾出宫,去了柳钧安的墓前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他早就知道他骗他却甘之如饴,还是该怨他这么早就又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楚睿渊沉默地伫立到天快亮才回了宫,刚要吩咐直接准备上朝的事宜,口中却是将血喷了出来,斑斑驳驳染红了地上的金砖。
18
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休息。
这些年来一直将所有心力放在小儿子身上的太后,也日日过来掉了些泪,口中说着些“那便是个祸害妖孽”的话语。
楚睿渊听了却有些迷茫,他的茗之若是祸害妖孽,为何反而是他自己不足而立便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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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共静休了七八日,身体才恢复得差不多。
待他上完早朝、处理了政务,方想起今日已经是八月初八。
上一世茗之便是在这一天想要娶亲,却被他“娶”进了宫,一身新郎服地做了新嫁娘。
楚睿渊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翘,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他这几日努力不去想柳钧安,却在转瞬间破了功夫,等他回过神来,已是点了侍从再去柳家的墓园。
20
楚睿渊站在柳钧安墓前仍旧是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凑得离墓碑极近极近,轻声说了句:“茗之,朕想你了。”
方别十日,已似十载。
他将“想你了”又喃喃地说了一遍,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是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看着。
21
他看着看着,却发现了些许异状。
柳钧安坟前的土似乎有这两日新翻过的痕迹。
楚睿渊几乎是颤着声地命令侍卫将柳钧安的坟重新挖开,打开棺材后,里面果然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在那一瞬间忽然不知道,生离与死别,到底哪一个更伤人。
22
承和帝君只花了半个月便命人将事情暗中查了清楚,却用了两年的时间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欢喜柳钧安还活着多一点,还是恼恨他丢下自己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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