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涛挺生气地,就问他为什么不吃,他当时挺理直气壮地说:”这个面条都黏在一起了,还不如方便面好吃!”
解云涛就劝他再吃一点,别饿着肚子,解春潮到底怕他,又挑了两口。
解春潮装模作样地吃了点,就甩下筷子看电视去了。
但是那天他看了一会儿,半天没看见解云涛在跟前晃,心里头就不踏实了。电视也顾不上看,解春潮满屋子找解云涛,结果在厨房找着了。
解云涛听见解春潮过来,猛地抬着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背朝着他说:“进来干嘛?到处是油。”
解春潮听着他声音里的鼻音,吓坏了,扯着他的衣角就号:“哥哥,哥哥!”
差着三岁,解云涛比他高不少,看见他哭,忙转过身来替他擦眼泪:“你哭什么?”
嫩豆芽似的解春潮咧着大嘴,满脸的泪珠子:“我惹哥哥生气了,哥哥不喜欢我了!”
解云涛愣是笑了:“你干嘛不吃面条?”
解春潮止住哭,两个眼睛都汪着泪:“我想看动画片……”
解云涛跟他说:“那你去看动画片,我重新煮一碗面条给你,你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解春潮挂在他腰上:“我要在旁边等着哥哥一起吃。”
解春潮在一边碍手碍脚,等解云涛的面条煮好了,动画片早放完了。
解春潮已经不记得面条是什么味儿的了,但是还记得当时解云涛冲他笑的时候的那种快乐。
解春潮还梦见了方爷爷,梦见了朱鹊。
梦里的每一件小事都是开心的,但是解春潮却感到很难过。
孙玮说的对,正常人是有人爱的,就知道如何去博取爱。就像解春潮自己,可能是对爱太过习以为常,去爱和去被爱都已成为了本能。
第53章 (三更)
解春潮慢慢睁开眼,四周的光线很柔和。他感觉肚子上有点凉凉的,往前一看,孙玮正在把他肚子上的耦合剂擦掉。
见他醒了,孙玮更是马不停蹄地把他的肚子擦干净,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严了,低眉顺眼地凑过来:“孩子没事儿,你别担心啊。”
解春潮脑子里面的弦还绷着,胳膊肘拄着床就要坐起来,但是他头晕得厉害,只是半坐着眼前就一阵阵打转。
“别动别动,你要去哪儿啊?”孙玮知道自己冤枉了解春潮,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奴才似的,两只手扶着解春潮重新躺下,眼睛一直在他身上逡巡。
“解云涛呢?”解春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眩晕感明显消散了许多。
孙玮指了指隔壁:“他就在外头等你呢,送你进来检查之前我看他也累了,就找了个空病房,让他先过去休息。现在时间也还早,要我替你出去叫他吗?”
解春潮一看检测仪器的液晶屏,凌晨五点四十三。
他不敢摇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又望着天花板出神。
孙玮也不知道累,看他不睡觉,在旁边端茶倒水的,生怕他哪不舒服。
解春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孙玮是为了前一晚对他说的那些话愧疚,他也知道孙玮是为了方明执不平。
不知者无罪,解春潮不怪他。
“麻烦了您一晚上,您也休息吧。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就出去。”解春潮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是很坚定。
孙玮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要去办离婚吗?”他见解春潮不吱声,一不做二不休:“徐成跟我说了,明执最后跟他说的是你签了字,这婚就算是离了。”
解春潮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夜的心力交瘁,眼圈泛了红。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离婚,满脑子都是方明执路灯光下的一扑。
孙玮很怕这时候解春潮一点头,就给方明执判了死刑,他急急忙忙地说:“不成,那可不成。方明执还没醒,法律上这个离婚必须得在双方都具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办。方明执要说他没醒也能办,那他就是个法盲!”
解春潮缓慢地抬起眼睛来,很专注地看着孙玮:“你对我和方明执的事儿知道多少,为什么你觉得你可以替我们做决定?”
这是解春潮对他说过的最强硬的一句话了,孙玮不由有些窘然,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说这话可能自私了,但是方明执到现在还在重症,能不能醒连我都不知道。重症里的人有的能出来,有的出不来。其实病的轻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求生欲,说白了就是个念想。有的人有这个念想,哪怕只剩一口气了也能回来。我就怕方明执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念想,要是等不着,我怕他没了。”孙玮说着,眼圈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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