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执并没有经历过重生,他所执着的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亦或只是解春潮的真实。
解春潮希望这一次可以让方明执看清,他们之间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不甘。
或许这是一场仪式吧,就当是一次郑重的告别。
解春潮吃痛,无助地挥舞着双手,把码在一边的空易拉罐全打翻,金属和木地板之间发出空荡荡的摩擦声。他找不到一个着力点来依附,最后只能无助地抓着方明执的肩膀。像前一世的每一次那样,却比那些都更热烈。
身体的记忆力是惊人的,解春潮不由自主地迎合着方明执。简直像是随着月球吸引力变化而起伏的潮汐,他被肌肉胁迫。
方明执一遍一遍地喊着解春潮的名字,起初得不到回应,他便更凶狠一些,直到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嗯”。
解春潮羞辱承认,无论他如何回避,他的身体都想念,且屈从于方明执。
最后解春潮昏了过去。
意识像是贴在水面下的游鱼时隐时现,解春潮隐隐约约能听到方明执在和他说话:“春潮,我帮你弄出来,不然肚子要不舒服了。”
他能感觉到方明执在浴缸里抱着他,有些想挣扎却使不出一丝气力。他能感觉到身体被人小心环护,被温暖的水流包裹。
“马上就好了,不乱动。”方明执屈膝坐在浴缸里,把解春潮扶抱在自己身上。
解春潮下意识地用手指推他,力道几乎像是小猫在挠。
方明执攥着他的手,小心地把人拢在胸口上,一面替他清理一面小声哄:“你睡,洗好了我抱你到床上去。”
意识越潜越深,后面方明执说的话全都在温热中湮灭。解春潮不想睡,可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不约而同地背离了他的意愿。
第二天一早,方明执独自那张单人床上醒来,身边只有空荡荡的安静,他猛地翻身坐起,光着脚跑出了卧室。
客厅,厨房,洗手间,都是空的。
只有餐桌上放着一张撕得很整齐的活页纸,上面是他不熟悉的隽秀字体:醒了就请离开吧,就当没来过。
字是用钢笔写的,纤瘦却有力,撇捺间的悠然仿佛苍秋雁过,笔笔都是挽不住。
方明执小心地把活页纸对折放进口袋里,思忖了片刻,凝眉拿出手机来,拨出一串号码。
解春潮正慢悠悠地走进最近的一家小药店,不是他喜欢这种退休老干部的步态,是他真的……有点不舒服。
昨天晚上他醒醒睡睡的,也不知道是梦还是什么,方明执一直替他揉着身上酸痛的肌肉,可是方明执那种人哪会伺候别人呢?揉来揉去也只是扰得他睡不踏实。
“我想买膏药。”解春潮把口罩拉开一点,含含糊糊地说。
看店的是个小伙子,看着应该也就还在读高中,赶上周末替家里看店。
“什么东西?”小伙子正忙着在手机上打吃鸡,刚问完解春潮也不听他回答就对着手机吼了一嗓子:“六点钟方向!消音狙,苟在大仓里,吉利服三级头,抢过空投的……封烟封烟,槽,叫你们先封烟!我先退一下,马上就回来。”
等在一边的解春潮正在搜地图,发现最近的正经药店也还要走个三公里,他现在腰酸腿也疼,只想赶紧买完药回家躺着。
“哥,要膏药?”小伙子放下手机,刚才的丧气劲儿全没了,脸上堆着笑,很有个做生意的样子。
“这药店你家的?”解春潮笑呵呵地说。
“啊,我爸妈交给我看着的。”小伙子从展柜底下摸出五六盒花里胡哨的膏药:“苗医还是藏医?舒筋活血还是祛湿止痛?哥,你是怎么着了?扭着了还是磕着了?”
解春潮被他连珠炮似的一大串吵得发懵,含糊其辞地说:“运动的时候,不小心有点拉伤。”
小伙子拿出一盒包装上画着大老虎的膏药,拍着胸脯说:“这盒,港货,见效特别快。”
解春潮拿起来盒子来看了看,问:“多少钱?”
“八十八。”小伙子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解春潮微微一笑,把盒子放下了,掀起门口的军被门帘打算出去。
“哥哥哥!您让我开个张!”小伙子下定决心似的一拍巴掌:“这么着,你还要别的吗?我给您算便宜点。”
解春潮想了想说:“避孕药。”
小伙子卡了一下壳,看解春潮的目光中就带了些钦佩:“女用的?”
解春潮有些哭笑不得:“男用的。”
小伙子的表情瞬息万变,低低叹了一声:“长得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说完又跑到冰柜里摸出一只淡棕色的小瓶:“这是我们店里的珍品,美国进口的。我们这种小店只能卖非处方,这已经是最好的药效最强的了,保证没有后患。给您心爱的人用,不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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