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开学的时候再给你。可又觉得你这孩子让人放心,就提前给你了。”尤金莲说,“这是你二舅还给我的钱,还有给你上学的钱——他自己掏了不少。剩下的就是妈攒给你的。花芽啊,你上了大学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学坏,听懂了吗?”
“嗯。”沈天郁觉得今天尤金莲有点奇怪,就抬眼看着她,说,“妈,你怎么了?这些话,以后再跟我说不就行了?”
尤金莲对着沈天郁笑,但是没说话,只是温柔的抚摸他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儿子。
“花芽,你知道吗?”半晌她才张口说话,“所有人都说你长得像我——其实,你的眉毛、鼻子,和你爸爸长的一模一样。”
沈天郁愣了一下,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连忙握住尤金莲的手,喊:“……妈,你怎么突然提起我爸?”
尤金莲叹了口气,说:“我想他了。”
说完这话,她突然就哭了,肩膀剧烈的抽搐,眼泪迅速流了下来。
她说:“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太想他了。可是人有了孩子,就怎么都放不下来,我想看着你成婚,生子,我舍不得你……”
沈天郁心猛地一沉,他紧紧握住尤金莲的手,声音都哑了:“妈,你说什么呢。我爸他不在了,您怎么陪他去?别瞎说,别瞎说……”
尤金莲靠在儿子的肩膀上,终于痛哭出来。这些年她一个人照顾沈天郁,生怕他有什么意外。现在他终于考上大学,按她的思想来看,日后沈天郁肯定是一帆风顺,不用她操心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觉得儿子太优秀了,从小到大没遇到什么挫折,日后肯定会有大事发生,那种预感让她毛骨悚然、心神不宁。
结果她儿子没出事,陈夏生先出事了。
那天中午陈寡妇和陈夏生回到尤金莲家里,只见陈寡妇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眼睛里的焦距都对不准了,整个人像是老了五岁,特别憔悴的模样。
“他舅妈,你这是怎么了?”尤金莲和自己儿子聊了一上午,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一看陈寡妇这模样,吓了一跳,赶紧给她倒水喝,怕她是因为天气热而中暑了。
陈寡妇看着尤金莲,突然眼眶一红,用手拉住尤金莲的手臂,呜呜哭了出来。
“这都是怎么了啊?”尤金莲对着已经呆了的陈夏生说,“你赶紧劝劝你妈,怎么回事?”
“别碰我!”陈寡妇对陈夏生大声吼,很抗拒的样子,瞪着陈夏生骂了几句不好听的。
沈天郁心脏狂跳,和陈夏生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瞬间沈天郁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可能有点慌乱,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镇定,可能是因为之前尤金莲已经隐隐透露出想要轻生的念头,而当她发现自己儿子日后的生活还有那么多的挫折时,也许她就不敢轻生了。
尤金莲询问陈寡妇,问她:“狗蛋怎么了?你怎么这样骂他?人家孩子也大了,你多少给点面子,哪儿能这样啊。”
陈寡妇凶狠道:“他本来就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我就知道他在外面学坏。他姑,我怎么办啊?我儿子怎么办啊!他学坏!我怎么告诉他爸?怎么办啊!”
陈寡妇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原来她听了陈夏生的事儿之后,不敢告诉尤金勤,只敢跑过来和尤金莲说。这是为什么?因为陈夏生并没有告诉陈寡妇自己喜欢的是沈天郁。她不敢告诉尤金勤,因为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和男人说出口的。而在沈天郁上高中的这三年,尤金莲和陈寡妇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陈夏生一直住在尤金莲这边,已然被尤金莲看成是家里的一份子,他和尤金莲的关系说不定比和尤金勤的关系还好,所以陈寡妇才想到了来他们家。
尤金莲心里‘咯噔’,第一个想法是‘狗蛋不会吸毒了吧?’。如果吸毒实在是太不好办了,日后身体肯定垮了。或者是赌博?赌博也不太好,那玩意容易连累家人,到时候倾家荡产,被要债的人抓住分尸了怎么办?……
尤金莲想得都是那些极致‘学坏’的事情,而且越想越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家和狗蛋已经有感情了,到时候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狗蛋受死,他欠钱自己也会帮忙还,要钱吸毒也会给,可是万一把沈天郁的钱也败光了怎么办?难道花芽日后的挫折竟然是陈夏生吗?
陈寡妇咬着唇,满脸悲愤,半天也不知道是要不要说出来,就那么死瞪着陈夏生。
尤金莲挥手对沈天郁说:“花芽,把你哥带到房间里,先别出来。”
沈天郁正好有许多话要对陈夏生说,两人走回屋子里,然后陈寡妇才抽抽泣泣地对尤金莲说:“他姑,我儿子怎么办啊?他——他刚才和我说,他喜欢男人。他说他是同性恋!呜呜,我就说他怎么这么大都不搞对象,没想到……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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