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咳了几声,摸了摸脖子,觉得太师情绪已经稳定了,才说道,“现在知道他的事情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今日来是想从您这里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最主要是想确定我的身份。如果太师觉得无可奉告的话,可以早些告诉我,我也就去想别的办法查。我不知道你们当年的恩怨,如果你要说父债子偿,我也可以听你说你要的偿还。”
廉太师的一系列动作语言,让楚岫已经很确定画上的易蕤之就是自己身体的父亲,他的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太师倒不再那般排斥他,毕竟蕤之的孩子就要有蕤之的风骨。
楚岫脖子上那一圈手掐的印子在红烛光下和其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太师看着心里便有了愧疚,觉得那印子就像是在十几年前的那个人脖子上一样。
他也曾在蕤之脖子上掐出了这样的印子,蕤之也是用这样清冷的目光将他盯着,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之后再见就是在天牢里。
如果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接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那样对他。
太师坐到书案后面,看着书案上的画中人出神,好久才说了一句话,“当年那些事都是秘闻,知道的人都被灭口了。有些人是被先皇杀的,另外的都是我暗地里派人杀的。先皇死之前本想将我找理由处死的,只是我早投靠了太子,后来他想杀也杀不了了,我这才活了下来,如果你知道了,我不敢保证我后悔之后会不会杀了你。”
“你是说我是先皇易贵妃所生小皇子之事,这事我早知道了。不过,你要杀我灭口,这事可不简单,皇上找不到我是不会罢休的。”
楚岫靠在书案边上,神情闲适里带着丝嘲笑。
廉太师听楚岫这么说,倒是一惊,“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知道的事情总有知道的方法。我想,不仅我知道了,皇上大概也知道了吧!”楚岫的话很得意,但心里却是从没有过的沉重和哀伤,他虽然脸上带笑,那笑却最苦涩不过。
要说楚岫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除了他比常人更好的推断和想象力之外,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
同易明致一起住进楚岫府中的仆人叫易方,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仆,算起来他比易蕤之还大些。他从小就卖身到易家,在易家还没垮之前,他在内院做事,也过过很好的生活。易蕤之是易家长房大少爷,他没有那个资质给大少爷做仆人,却是一姨娘小少爷房里的书僮,也就是易明致父亲的书僮。
在一个家里的住着,怎么也会有交集的,易方见过易蕤之,也见过易楚儿,甚至对当时大家族里的很多事都记得。他看到楚岫的第一眼,叫的便是“大少爷”,之后发觉错了,便同楚岫说起了很多事,还感叹世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人,说楚岫一定是大少爷在外历练时所生的孩子。
他说,易家的人无论男女都长相极美,其中以大少爷易蕤之和小小姐易楚儿为最,大少爷和小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两个人在一起读书,在一起练琴,小小姐看大少爷舞剑,这些都是易府里最美的景象。不过,为了历练,大少爷弱冠之后就出门历练了,小小姐由于美名在锦国响遍,皇上便想纳她为妃,后来不知为什么,皇上没有留下小小姐却将她送到了承国,小小姐成了承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易氏一族对将女儿送到别国很愤慨,但也不能反抗,易家因为易楚儿在承国的受宠在锦国大大风光了一阵,但也遭受了很多家族的嘲笑,后来易楚儿所生的皇子死了,她自己不久也香消玉殒,易氏一族很快就衰败下去,其中不仅有国君的打压,许多别的家族在墙倒时不扶反推的行为无疑让易家衰败更快,后来易家家破人亡,许多族人开始往承国迁移,易明致一家就是例子。
易蕤之名岫,字蕤之。
虽然有关于易蕤之和易楚儿的文字几乎都被毁了,知道事情的人也找不到,但当那老仆说出易蕤之之名的时候,楚岫犹如被闪电劈过,一阵清明后是无尽的痛苦。
第十三章 当年
廉太师没想到楚岫居然知道了这么多事情,看楚岫清淡的表情,苦涩的略勾起的唇角,微阖上眼细思考问题的冷静……
这些无一不和蕤之相像,他又想起蕤之当年在牢里的时候对他的哀求,要自己保护他的孩子,不能让他落入先皇的手中。
现在,当年那个才刚会说话一团肉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是蕤之的血脉,长相和神情都和蕤之相像,这让自己心受煎熬,他是蕤之当年背叛自己的证据,看到他就想把他毁了,但想到蕤之当年的嘱托又不得不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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