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令玉衍垂眼,睫毛很长。
刘晟也觉得他嗓音沙哑,探出一只手摸了摸令玉衍的额头:“好像有一点儿烫?你吃过药了吗?”
“没有。”
夏家的药箱不知道放在哪里,他也没有问过。
“我和你去一趟医务室吧,”刘晟抓着他胳膊,哄了哄他,“好不好?”
这时候是早读时间,刘晟与班长说了情况,与令玉衍往楼下走,医务室在文科楼隔壁,他们走左边的楼梯更近,令玉衍也是这样想的,脚尖却因为刘晟的一句提醒停下了。
“玉衍别走那条楼梯,那儿昨天出了一点事,血迹还没洗干净呢。”刘晟这样说。
“什么?”令玉衍一怔。
“是我们班的礼汭,昨天放学那会儿,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去了,当时他手里拿了雨伞……雨伞捅进他肚子里去了。还好,他抢救过来了,现在在医院住院,班长说下个星期组织班干部过去看望他……玉衍?”
“礼汭?”这个名字,他印象不深,“是不是坐在……”
“对啊,坐在第一排唯一一个男生,朝鲜族那个。”
刘晟说,楼梯上很多血,非常吓人,让令玉衍也不要从那条楼梯过去了。
令玉衍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原来是他啊。”
昨天下午,礼汭问他,要不要借他一把伞。伞是橙色的,长柄,不是现在流行的折叠伞……
少年的身影弱不禁风,微微一晃。
刘晟忙不迭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怎么啦?要不要我背你?”
医务室。
校医取下测温计,在纸上写:“低烧,给你拿点药先对付着。你有其他病史?”
“嗯。”
“什么时候治愈的?”
“两年前。”
“你请个假吧,”医生撕下一张假条,“不放心的话到医院看一下。”
令玉衍点点头:“谢谢医生。”
出了医务室,刘晟执意送他上医院检查,被他否了。
“你快回去上课,今天讲评物理大题。”
他的声音拢在口罩里,瓮声瓮气地。
刘晟:“你打电话叫家里人来接你了吗?”
“叫了,他们等会儿就过来。”
“那就好,你进去空教室等一下吧,外边风大,别冻着了。”刘晟说。
昨天刚刚下了一场大暴雨,今天就放晴了。
春天乘雨而来,气温上升,现在不比从前冷了。令玉衍就穿了两件外套,因为发烧的缘故,浑身都热乎乎的。空教室很安静,上课时间没有过来这儿自习的学生,就他一个人,令玉衍眺望着窗外,发呆,也在思考礼汭的意外之伤。
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令玉衍拎了书包和手机,慢吞吞往外走,门卫收了他的请假条,嘱咐他早一点回校。他在校门口站了站,等到了约来的滴滴车。
他回了自己在9区的家。
上午八点多,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自从上一次令玉衍电联了继父,告之继父他不再回家住了,继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估计这件事母亲也不知情……也可能继父已经告诉她了,但她不耐烦再管孩子了。
这样的家庭不如毁掉算了。
他把房门打开,在书桌上找了几本错题集、重要的书,衣服也拿了几套,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当然,还有桌子抽屉里那只脑袋。
骨头没有温度,很冷,令玉衍把手掌放在颅骨上拍了拍,脑袋发出里边空空如也的声响,双目空洞地仰望着他。
骨头也被他用报纸层层包好,炸/弹似的放进去。
接下来去哪呢?
夏炎的安全屋很有诱惑力。
但是十有八九他不在家,在另一个世界里。
“没意思。”
站在路边,令玉衍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低头发呆的模样阴测测又很可怜。
小周在琴房陪夏炎弹了很久的钢琴,他很久没弹,这下手腕都酸透了,叫苦连天。
夏炎的手仍在黑白琴键上流连了许久,在小周呜哇乱叫的傍晚,才最终收手在新曲谱上画了个记号。他合上笔盖,颁布了大释天下的指令:“你走吧。”
“那可太好了,”小周欣喜万分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又问,“帮你订餐不?我上次在xx餐厅买的粤菜很不错。”
“嗯,你看着办吧。”
游戏直播在他眼前展开了——令玉衍在酒店房间蒙头大睡。
他立即回头问助理:“高中生不回家,在酒店里睡觉,一般是什么情况?”
小周被他问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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