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章擎对樊冬这个娇生惯养的“弟弟”也极为不喜。
兄弟俩一见面就是互掐。
一掐就是十几年。
樊冬挂断电话,把桌上的合照倒扣起来。
死了还这么让人堵心,不愧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交接工作做得很顺利。
继母看起来已经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见了樊冬,她关心地问了许多话。樊冬对这位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冷不下脸,笑着一一答了。
无事一身轻。
樊冬没打算休息,他要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了。
樊冬给自己老师打了个电话,正式敲定好回归日期,马上叫人去给自己订当天的机票。
樊冬转眸望向窗外。
外面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天气可真好。以前每到这个时候章擎总会拉他去攀岩,那种野蛮、粗俗、毫无意义的运动,有什么意思……
真想不明白。
樊父敲了敲门,缓步走进来。
他们父子从来都不喜欢多余的交流。樊父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这几年做的事都是为了给章擎报仇。现在仇报完了,你打算做什么?”
樊冬说:“我的人生规划在十五岁那年就定下了,以后大概也没有更改的可能。虽然中间偏离了五年,但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樊父说:“真的?”
樊冬说:“真的。”
樊父双手交握,锐利的目光从樊冬脸上扫过:“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会连公司里那点风言风语都管不了。你为什么不管?”
樊冬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公司气氛太严肃了也不好。正事做好了就行了,别的事何必管得太严。”
樊父正色看着他。
樊冬正正经经地和樊父对视。
樊父说:“‘无论说什么都行,还有人提起他就好。’”他严肃地看着樊冬,“你是这样想的吧?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和他有关的一切也会一天天转淡。章擎妈妈虽然难以接受,但五年时间已经让她平复好心情。只有你,一直都没放开。”
樊冬像是听到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一样,眉眼带上了几分讥嘲:“怎么可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一见面就吵。”他言之凿凿,“我最烦他了。”
樊父面带忧色。
樊冬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老师,很快我就要参与一组新药的临床实验项目,接下来则是和老师一起飞到欧洲参加一个为期半个月医学会议。等这些事都结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我。”他念完自己排得很满的日程,抬起头向自己的父亲保证,“爸爸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樊父沉默下来。
樊冬从小顽劣,谁都治不了他。
他很小的时候就宣告他绝对不会接手樊氏,后来有了章擎,樊冬更是乐得轻松。樊冬偶尔会在和章擎吵得凶时蹦出一句“樊氏以后是我的,你只是给我打工”,但他们父子俩其实早就达成共识:以后樊氏交给章擎。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如果章擎没有死,那么樊冬永远是樊家小少爷,日子会那么一直过下去。兄弟俩没事抬抬杠,有事吵吵架,不算融洽,却颇有滋味。
偏偏意外发生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章擎这个人。
章擎出事后,樊冬表现得最平静也最冷静。
他动用所有关系追查出了车祸真相。
那不是意外,是人为谋杀。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樊氏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张家。张家早年洗白上岸,到现在依然是外表正规内里却藏污纳垢,使的手段下作无比,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那时章擎锋芒过盛,展露出来的手段和野心让对方感受到极大的威胁,于是对方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阴招。
更令人心寒的是,这场人为的事故还有樊家人的参与其中。家里几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眼瞅着章擎越来越受器重,樊氏恐怕要落入“外人”手里了,哪里还沉得住气?别人三两句话就把他们拉拢过去,丧尽天良地找人在章擎车上动手脚。
就为了那么一点的利益,要了一个人的命。
出事时,樊冬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作为一个准医生,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擎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
章擎甚至来不及和他说话。
警察在车祸现场捡到他十岁那年送给章擎的怀表,是从章擎西装口袋里掉出来的。
怀表里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章擎换了一张。
——换上的是他们的合照。
他们“兄弟”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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