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穆怀谦,你也有今天?这是你自作孽!”男子挣扎着挥开侍卫的手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尖利,里面包裹着的不甘和恨意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哈哈哈!”
“都聋了吗?还不把他拖出去!”本来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猛然站起身,纵然极力克制,声音里还是透出几分恼意,“传朕的旨意,右相君瑞急症病重,朕念及其治国有功,特准其辞官还乡!”
跪着的男子终于被侍卫半扶半拽的带了出去,只是人已走出老远,歇斯底里的尖锐笑声却迟迟不肯消散。
一旁的老太监斗胆抬头看了看表面不动声色却分明已经怒极的人,惶恐之余心中竟升起些许怜悯。
就算是天子又如何,也会同这天下人一般,为做过的事后悔。
穆怀谦从来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母妃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诫他,好人是不长命的,也是无法手握重权的,他那不幸“夭折”的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不仅文武兼备还有着足以迷惑众人的温文尔雅的外表,日子长了,他发现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亲切的微笑,就会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虽然能够得到种种好处,但是面具带的太久穆怀谦偶尔也会觉得疲倦,因此他不忙着算计别人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做些漫无边际的猜想。能否遇见一个人,让他所有的亲切言辞、所有的温和笑容都是出自真心。只是每次想到这,穆怀谦都会先自嘲地冷笑,等他有朝一日坐上了那个位子,哪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父皇下旨立太子的那日,穆怀谦才注意到他最小的弟弟,没办法,他这个弟弟实在是太不显眼了,比几个兄弟小了一大截不说,也不受父皇宠爱,要不是因为父皇突然立这个不过五岁的幼童为太子,他估计早已忘掉有这么一个人。
父皇的决定太过突兀,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穆怀谦本来还有点不以为然,直到太后开始给几位老臣施压,他才真正地关注起这个弟弟来。
孤僻、骄纵、顽劣,这是他收集到的信息。其实他远远地看过几眼,骄纵顽劣看不出来,只是一个不喜欢笑的小孩子罢了,可惜了那张惹人怜爱的脸。
很快穆怀谦就发现了很重要一点——父皇明显地对自己立的太子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若不是考虑到太后,穆怀谦怀疑自己的父皇恐怕会对那个小太子不闻不问。
穆怀谦罕见地有了点怜悯,那么小的孩子,又刚没了母亲,就被突然推入漆黑的政局中,只怕是长不大了,就算他不动手脚,也难免下面的三弟四弟动什么心思。
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可怜。穆怀谦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笑自己完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因为难得的一点怜悯,穆怀谦很长时间都没去打那可怜孩子的主意,直到君瑞的出现。
君瑞是右相家的大公子,因为老来得子右相看的很是娇宠,后来又听人议论说其子容貌端丽满腹才华很是出众,甚至还有大胆地说这么优秀的人给小太子当伴读真是委屈了。
穆怀谦有些好奇,还莫名地有些气愤,当太子伴读怎么了?那是皇族给他面子!真是不知好歹。
更让穆怀谦觉得有趣的是君瑞对他的态度,明明见了不过几面,那位小公子分明是对他起了心思,总是找机会贴上来。刚开始穆怀谦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觉得甚是无聊,君瑞确实很聪明也满腹诗书,而且确实长的好看,可是就算是这么出色的一个人,也只能看见自己温和的表象,实在令人失望。
不过穆怀谦很快就发现了君瑞新的价值,这位太子伴读对着自己什么都说,包括太子昨天被太傅责罚了啊今天又到处乱跑了啊之类的,君瑞是个十足骄傲的人,他的眼界太高,心也太大,说起小太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点轻蔑和鄙夷,可穆怀谦不计较这些,他只是觉得那个小太子甚是有趣,君瑞嘴里的太子像个不安分的小猴子,和自己看见的严肃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等小太子长到十来岁的时候,穆怀谦已经不太担心了,不管有没有太子,那个位子迟早都是他的。
穆怀谦依然觉得太子很有趣,他看见那小孩多是在过节的时候,以一种骄傲倔强的姿态孤零零地坐在太子专属的位子上,表情是佯装大人的严肃,眼睛里却闪着单纯而生动的光,这种掩藏不住的幼稚让穆怀谦觉得格外可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国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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