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府距京城不远,且十分繁华,比起江南来又别有一番风情。”父皇似是回忆起什么,声音更是柔和了几分,“你已是志学之龄,也该多出去看看开开眼界,再把你关在宫里就是父皇的不是了!”
那让我出宫建府不就好了!虽然是这么想但我却万不敢如此口无遮拦,更何况宇儿一走,换不换地方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父皇已经做好的决定从来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我虽觉得这个差事来的十分突兀古怪,却也只有接了下来。
父皇又嘱咐了几句,多是关于地方官员的,说那些人送我什么都不必忌讳只管收下,也不必对他们表现的太热情,请吃请喝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作罢全凭我的意愿,只是烟花之地万万不可去,以免染上脏病。
我越听越糊涂,到后来只觉得自己就是去作威作福的,至于体察民情什么的父皇竟是只字未提。
隔日父皇便下了旨,我早已得知消息也就没细听,霜竹因为要跟着我出行兴奋不已只是一心想着要带哪些东西,明安估计一直惦记着炉上的药有些心不在焉,结果到头来大家都没注意到是谁随行。
直到收拾了几日,又被父皇叮嘱了一番,我终于坐上了离宫的马车,也第一次意识到还有一个随行的助手。
“吏部主事君瑞参见临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僵硬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直到霜竹暗暗提醒我才慢了半拍地叫起。我心眼小,虽早已将这人看做陌生人,但也绝不喜欢和他朝夕相对。
冷淡地颔首,“起来吧。”这几日因为明安和霜竹的安抚而稍稍明朗的心情瞬时支离破碎。
新科探花,官途顺遂,又得君王青睐,与几年前相比,此人越发得意潇洒,就算跪拜于地,也丝毫无损他的灼灼光华,这是一个即使讨厌他也不得不赞他一声好的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但心中的那股怨气又岂是轻易可消散的,不想做出迁怒这么难看的事,索性眼不见为净。
踏上旅程后我如同上次一样,多是呆在马车里和霜竹明安自娱自乐,天气不错的时候也会在明安的看护下小骑一段,我最喜欢送给明安的那匹黑马,常常松了缰绳去抱它的脖子,吓得霜竹脸色发白。
因为我的缘故,队伍一路上走的极慢,也绝不会因为赶路而露宿在外,和去江南那次相比,这次倒是真正的出游。
君瑞早知我不喜欢他,除了每日的请安也不来自讨没趣,我有时甚至当他不存在,心情倒慢慢好起来。
我有时候会想,若真正地想忘掉一个人,再不相见倒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在朝夕相处中渐渐将他当做随意的一个人,当有一日你再也看不到他和别人的不同时,那才是真正地遗忘。
32.第二十九章
河府确实距京城不远,走走停停,半个月就到了。
还没进城,远远地就看见大大小小的官员正等候在城门外,虽然赶了一天的路我已有些疲惫,但也不想在这些官员面前拿架子,自那日在大明正殿斩杀潘励以后,关于我的谣言已越来越玄乎,若真的像父皇说的那样跋扈下去,太子登基后御史们绝对第一个参我。
官员们一见我就跪了下去,等起来后也是低着头,我骑在马上只能勉强看清河府知府的脸。
简单的打了几句官腔,我便将君瑞引荐给他们,这次父皇派他跟着我也是看好他的意思,再加上我不耐烦那些琐事,交给他正好。
看着君瑞自如得和那些官员周旋,我突然想起秋猎时见过的新科状元,我虽不知他们俩作的文章具体如何,但单从表现出来的来看,君瑞其实比姚原更像状元,只得了探花大概也是父皇不想让他年纪轻轻太过顺遂从而变得浮躁。
“殿下?”
我猛地回神,抬眼看向君瑞,他见我走神有些诧异,但还是走近马下低声说道:“陈大人说住处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知府府衙。”
我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转头道:“那就有劳陈大人了。”
到了府衙,霜竹忙前忙后的安置,我和明安则乐得清闲地在院子里下棋,君瑞向我报备了一声就去应付那些“热情”的官员了。
明安看了看君瑞远去的背影,又转而看向我,眼里有些疑惑。
“怎么了?”明安大多时候都是闷葫芦,我不给他开条口子他就倒不出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葫芦至少还有表情,虽然不多。
“你很讨厌他?”明安求证似地问道。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发觉,我们好歹也一起走了十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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