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一般的百姓也就算了,再不济还可以隐姓埋名躲到偏远的山村里避世而居,但当它发生在皇室,那就是天大的丑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
我接受不了父皇和连逸的关系,正如我无法原谅二哥。我宁愿他们是反目成仇的兄弟,也不愿他们是生死相离的恋人。不是我狠心,而是事不可为,况且这世间也并非所有有情之人都能终成眷属,要怨,就只能怨他们生为兄弟、生在了皇家。
我每日都会去父皇那,陪他说说话、下下棋。父皇正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快速衰弱下去,我看在眼里,除了惯例般的嘘寒问暖,旁的话只字不提。
“呵呵,这么多年了,远儿的棋风倒是从未变过。”
父皇打量着棋局,笑说了一句。最近他很喜欢说些以前的事,特别是关于我的。
“大概很早就定型了吧。”我随口答道,确实是很早,上辈子就定了型的。
“哎,俗话说‘三岁看大,五岁看老’,这话真是不假!”父皇笑叹着摇了摇头,“远儿有时候太过谨慎了,倒显得气势不足。”
“谨慎总比疏忽大意到头来却后悔要好。”那时我还未被软禁的时候,性子还不是霸道厉害的很,瞪起眼来就是小看我的老臣也会噤声,现在外面说我“骄纵跋扈”,放到前世倒是大实话。
“呵呵,你以为太过谨慎就不会后悔么?”父皇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有些事情,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最后总是会后悔。”
我不以为然,“那肯定这件事本身就是件令人后悔的事。”
父皇沉默了几秒,微微叹息一声,“确实如此。”顿了顿又道:“但是有时候,即使明知是那样的事,你也会去做。因为人的心,就连自己都驾驭不了。”
这次轮到我静默下来,确实,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会一条道走到黑,就如我对君瑞那般。想起父皇和连逸的事,我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去批驳他们,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父皇的身体状况已经瞒不了下面的人了,这件事刺激了太子和桓王的关系,两方的态度都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京城里暗流涌动,朝堂上局势复杂,有些人巴不得父皇快点死,有些人又恨不得父皇长命百岁才好。
“远儿你看,这就是官场!”父皇淡笑着喝着茶,“皇帝表面上是最大的,其实还是要以自己的本事说话,看清这些人的嘴脸心思才能把他们牢牢地拿捏在手心里,手里握着军队,才能该杀的杀、该抄的抄。如果想要做个好皇帝,就要让他们都怕你,这才是人上之人!”
“仁君的仁不是慈心而是手段,先打到他怕再给他糖吃,他就会听你的。”父皇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远儿,你要记住!只要你聪明,跋扈没有什么不好。你的身份、地位、权利,都注定了你和下面的人有着云泥之别,你有资格去骄纵、去跋扈,去蔑视任何一个人。记住,宁做一个欺人的人,也千万莫要被他人所欺!”
“呃……父皇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我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儿臣以后就是个闲散亲王,有钱有闲还不好么?”
父皇拍了拍我的头,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母后在世的时候常说怀宇和你很像,但在朕看来,他和你却是完全不同。”
我点点头,“确实很不同。”那孩子从小就远比我有出息,若真是像了我,以后怕是会过得不好。
“那小子就是只狼!”说着父皇笑了起来,“远儿却是只兔子。”
兔子?我撇了撇嘴,听到这话如果潘励在天有灵怕是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吧。
因为现在常去父皇那,所以会时不时地遇见太子,只是这段时间桓王的动作越来越大,太子多是来去匆匆,也不知具体什么情况,一向以温和面具示人的他眉宇间竟十分阴沉。
父皇还安在,京城的天就变得如此诡谲,我万分庆幸自己和宇儿都能暂时远离这些。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就算是再诡谲的天,也比不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37.第三十四章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个时候还说是过度劳累怕是谁也不会信了。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将命蛊的事告诉父皇,正如明安所说,也许命蛊的事父皇并不知情,而是被有心之人下的。毕竟就算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就算我对他总是防备多于亲近,看着他眼睁睁地死掉我也是做不到的。
我将医书里记载的东西一字不漏地背给父皇听,父皇先是怔愣,紧接着就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父皇摇摇头道:“先不说为什么会有人想给朕下这么奇怪的蛊,就算要下也得让朕吃下去啊!但凡是朕吃进嘴里的东西,必然是别人试过的,朕可没听说有哪个近侍死了病了或者失踪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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