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看见霜竹进来,我问道。
“回殿下,靖王殿下自昨日下朝回府后就闭门不出,也概不见访客。”
“是么?”我轻哼一声,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心思藏的这么深,就不觉得累吗?
穿过重重宫门,我独自一人走在空寂的长廊上,夏天刚刚过去,庭院里的草木显出几分衰败,看得人心里无端觉得疲累。
我在廊下站了良久,直到天色开始变得暗沉才转身步入最后一道宫门。
父皇还在批改奏折,见我进来行礼只是颔首让我坐到一边,也没有问我今日为何来的这般迟。
我默默坐在榻上,直到思绪又开始涣散,父皇才问道:“你现在还是想帮他?”停下手里的笔,父皇站起身探究地看向我。
“儿臣……只是不理解父皇的做法。”我抬起头,直直对上父皇探寻的目光,“您应该知道二哥是被冤枉的不是吗?”
父皇没有做声,只是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温柔、怜惜、痛苦、不舍,还有深切的悲哀,我从来不知道父皇是一个感情如此丰富而外露的人。而我不理解的是,这个眼神太过真实诚挚,我知道这样的眼神其实应该是给另一个人的,可父皇此时看着我,并不像是在寻找另一个相似的影子。
“您知道这个不是毒而是命蛊,也知道是连逸下的,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怪罪于太子呢?”
“你……”父皇先是惊讶,紧接着就苦笑起来,“已经知道了么?”
本来只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而已,父皇的态度却证明我没有猜错。我大着胆子说道:“您和连逸的事儿臣并不想过问,只是关于太子的事……儿臣觉得是父皇做错了。”
“是么?”父皇苦笑的越发厉害,语气显得十分落寞,“朕确实委屈了太子。”说着长叹一声道:“你只知道朕做错了,却不懂朕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为了谁?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懂,也不想懂,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就算做的太多,其实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见我沉默不语,父皇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怒气,“你可知……朕……”
父皇眼神闪烁,那些话似乎马上就会脱口而出,可到了嘴边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父皇摆了摆手,神态有些颓然,沉声道:“罢了,你回去吧。”
父皇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让我莫名地松了口气,遂行礼告退,只想快步离开这个地方,也远离父皇。
第二日我没有去崇德殿,而是出宫去了靖王府。
果然如霜竹说的那般,访客靖王一概不见。我也不恼,只是让刘福再通传一次,在事情还有转机之前,我必须见见二哥。
没一会儿刘福就将我迎了进去,靖王府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就连有几棵树有几座假山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虽然发生了后来那些事,但这个地方是干净的,对我而言它永远只代表那些美好的东西。
“主子在书房读书,劳烦殿下您亲自过去了。”
“无妨。”即使被冤枉二哥也一声不吭,怕是早已知道父皇的打算,心里肯定极不好受。我只是挡了他的路他便那般怨恨,如今父皇这样算计他,若将来再有机会,他还不知道会有多狠。
“你来了。”
我刚跨进书房的门,二哥就招呼了一声。
“怀远见过二哥。”我行了礼看过去,二哥正执笔在写着什么,见我进来也没停下。
“父皇让你来的?”二哥没有抬头,只是很平静地问我。
“不是。”我走近几步,细细打量他的神情,“我只是想来问二哥一些事情。”
“六弟想问什么?”二哥握着笔笑了一下,一向温和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是问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问我为什么不反驳?”
说这句话的时候二哥终于抬头看向我,五官因为没有了温文尔雅的笑容而变得锐利起来,深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看着这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微微退了一步。这个举动让二哥又开始微笑起来,他突然放下笔,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六弟,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说着二哥抬手伸向我,“想装作什么都不懂?”
我往后仰了仰,避开他的手,也避开他的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即使握紧成拳也忍不住轻轻颤动着。
“我……”
“六弟,既然来了,就陪为兄喝几杯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哥突如其来的提议打断了。他微笑着说着话,又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好像之前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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