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新近官员的考绩,看了看珠帘外霜竹的身影,“嗯,带他进来。”
御医按照往常那样诊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望向一边,吩咐道:“霜竹,这些本王都已经看完了,你给皇上送去吧。”
“是,殿下!”霜竹看了御医一眼,退了下去。
待御医诊完脉,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笑问道:“徐大人,本王的情况怎么样?”
“这……”徐御医犹豫了一下,神情凝重的叹道:“殿下,恕下官直言,您的身体亏损太重,现下只能慢慢调养,并无确切的良药可以医治。”
“徐大人。”我看着他慢慢说道:“本王还有多长时间,你直说无妨,本王并没有这些忌讳。”
“回殿下,依脉象来看……不足三月。”
我心下一沉,却并没有太意外,身体究竟如何当然是自己最清楚,三个月,比我预料的时间还长一些。
“本王知道了。”摆了摆手,我说道:“你下去吧,皇上问起来你也应该知道怎么说。”
“是,殿下!不该说的下官绝对守口如瓶!”
我点点头,看着御医退下,心里格外的平静,死亡这种事情,一旦接受它,反而不会感到恐惧。
“咳咳!”熟练地掏出帕子捂住嘴,等咳嗽停止的时候慢慢拿开,白色的丝绢已染上了熟悉的颜色。
“殿下?”
霜竹在身后担忧地唤着我,刚才走了神,他进来的时候我也没察觉。用帕子又擦了擦嘴,收好后我才转身看向他,“回来了?皇上那边怎么样?”
“回殿下,皇上一切安好!”说完霜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殿下,刚才的徐御医……”
“哦!”我佯装漫不经心地答道:“只说要慢慢调养,那药方也不用改。”霜竹的不安我都看在眼里,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说开的时候,能多瞒一时是一时。
秋元的时候,柳将军回京述职,忆雪也跟着回来了,当日就来看我。两年不见,他虽比我还小些却已如同及冠的青年,眉眼间刚毅英武,言行举止干脆利落,自有一番气势,看得我欣喜不已。
因为时常通信,两人也未觉得生疏,他走时我身体就十分不好,又没见过我那时行动自如的样子,现下见了我倒不像怀宇霜竹他们那般小心翼翼。
忆雪给我讲他在军营里的事,言语间总是带着笑意,那些艰苦非常的操练在他嘴里竟变得趣味十足,我忽而想起他小的时候兔子一般的脾性,只觉得时光如水,转瞬即逝。
“忆雪见过皇上了?”
“嗯。”他点点头,“刚刚和父亲一起过去的。”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问道:“如何?”
忆雪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微微的笑了笑,“得此明君,吾之甚幸!”
我心里高兴,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虽在你我面前温和,性子其实是极冷淡的,这么多年除了你竟没有别的朋友,你千万莫要因为他成了君王就疏远他。”怀宇生性敏感,忆雪若一旦有了这样的情绪,以后定只会渐行渐远。
“嗯,我知道!”
“不过他既然坐上了那个位子,行事就不能再只凭着自己的喜好,以后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
“呵呵,殿下放心吧!”忆雪爽朗地笑道:“朝堂上是君臣,朝堂下是朋友,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我终于放下心来,怀宇心思多,也只有忆雪这般澄澈无伪的人才入得了他的眼。
“忆雪,那以后还得拜托你多照顾他了。”
“呃,那当然!”说着忆雪疑惑不解地看向我,“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了?”
“没什么,随口一说而已。”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我想睡会儿,你刚才只见了皇上一面就过来了吧?现在过去再和他私下里说说话,他虽然不念叨,其实也是想你的。”
“嗯,那殿下好好休息,对身体也好些!”忆雪担忧地打量了我一遍,“我明天再过来。”
“嗯,去吧。”
忆雪走后我叫来霜竹,递给他一封密函吩咐道:“把这个送去柳府,务必亲自交给柳将军。”
“是,殿下!”
霜竹虽有些惊愕,但也没有多问,我平日做事并不会瞒着他,但是瞒着他的他也绝不会刨根问底。
那封密函里并没有多机密的事情,只是让柳将军在我去后多关照怀宇一些,柳家一门忠烈,是不折不扣的帝党,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怀宇召柳将军回京的原因,我的死肯定会让一些人蠢蠢欲动,手握重兵的柳家必然是怀宇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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