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折的伤势当时处理过,受的大多是皮外伤,加之不平事在身,他好说歹说算个修行者,按理说是出不了大事的。
如果同等的伤势落在楚佑身上,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奈何是叶非折。
人和人从来是不对等的,在他们两人身上体现得尽致淋漓。
楚佑能自己遍体鳞伤不眨一下眼睛,却受不住叶非折一根头发丝的伤。
“我无……”
看叶非折的口型,大概本来想说“无事”两字,实在撑不下去,才无奈改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得麻烦你代我去买两株灵药。”
当初治愈他根骨的方子就是出自叶非折手,楚佑知叶非折对这方面有研究,不疑有他,当即道:“好,我带你走。”
他真是不肯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前脚话音刚落,后脚已起身欲拉起叶非折,似乎一点不担心说走就走是不给仙道这群年轻俊彦的面子。
叶非折:“走不动。”
“我抱你。”
“我想待在此处。”
“我不放心。”
“我不想走。”
“……”
楚佑从不怕磨难,也不怕得罪人。
晋浮的分神吞了便吞了,仙道四宗的亲传得罪了便得罪了。
他好像天生不知道畏惧两个字该怎么写,世上一切对楚佑而言,都可以划分成黑白分明的两极。
一个是可以做的,不必有任何顾忌的。
一个是为性命考虑,不能做,须得有顾忌的。
偏偏叶非折的出现打乱这两极,在叶非折身上,纵使是不必畏惧,也可以放手去做,仍是得有这样那样的顾忌。
再大的决心也抵不过他的“不想”两字。
楚佑俯下身,随着他这一动作,好似褪去了一身锋芒戾气,从一个人人畏惧,行走的凶兽利器,退化成了一个正常人类。
他眼里神色竟可以称得上温柔:“好,那我速去速回。”
他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叶非折心里想的是:“慢去慢回才好。”
楚佑的离去对四个唱得入神的仙门亲传而言,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他们依旧专注敲碗,唱歌,专心做自己。
十分道心清明,不为外物所移的精神令人钦佩。
叶非折也很是钦佩。
他挥挥手招来外头站立的小二,再三强调四人没疯,只是喜欢耍酒疯,才勉强安抚住几欲晕厥的小儿,让他再呈了几坛酒上来。
清脆的“啪嗒”一声和溢出的酒香吸引去四人注意力。
叶非折没用酒壶那玩意儿,直接拿桌角撞开酒坛的封口后,给四人一人满上一碗,诚挚道:
“四位前辈所唱歌谣,真是犹如天上仙音,绕梁三日。来!这碗酒我敬四位前辈。”
绕梁三日是真,天上仙音是假,
叶非折活了几百年,对普通人来说都够转世投胎好几回的,愣是没说过这么违心的恭维话。
为了救楚佑,他可以说是拼尽自己能做的,连良心都不要了。
虽说这玩意儿有没有对叶非折的区别本来也不大。
他虽说有伤在身,倒酒的动作却利落又洒脱,恰是应了四人一首好汉歌。
四人听到他的恭维话,纷纷大喜,举碗笑道:
“哈哈!小友不嫌我们闹腾就好。”
不嫌才怪。
“不瞒小友说,我几年前醉后失态唱了几句,被我师尊罚抄门规,从那以后我心有戚戚,以为自己唱得实在不雅不敢开口。看小友反应,没想到我唱得还行嘛!”
那你师尊可真是做了件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大好事。
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与之相类似的被嫌弃经历,几乎成为他们的心理阴影。
当然,那是过去。
在叶非折给他们敬了一碗酒的今天,四人又获得了无限的动力,那些阴影全驱散在一碗甘美辛辣的酒液中,成了无关紧要的往事。
他们从这碗酒中获得了力量。
如获新生。
四人一口饮尽,再看叶非折时,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闪着光,左脸写着“慧眼识人”,右脸写着“断弦知音”,额头上横批“伯乐”两字。
哪儿哪儿哪顺眼。
他们心酸感慨道:“人生在世,知音难寻。有时候不必过多相处,三言两语就可见缘分,叶道友如此赏识,不知愿不愿意和我等结交一番?”
就连辈分都瞬间升了一辈,从叶小友变成叶道友。
可惜叶伯乐本人并不领情。
别说结交,托福这四人,他现在回想过去六宗那群小崽子都觉得他们可亲可爱,最多也就是偷懒打牌编话本,从没有这样鬼哭狼嚎的出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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