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美茹:“东西我都备好了,有过冬的棉衣棉裤,还有五头猪和十只鸡,十只鸭,还有两百个大洋的现银,正好一起送过去。”
柏易低头看她:“你哪儿来的两百个大洋?”
柏美茹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十个大洋,非常足够,但她没有存钱的习惯,不可能存下这么多。
柏美茹笑道:“我请太太们捐款了!赵太太一个人就捐了一百。”
柏易这才放下心来,他也不急着回白家,就答应和柏美茹走一趟,他们趁着夜色把东西拉过去,因为是柏家人,所以宵禁时间只要跟巡防的警卫队打好招呼就行。
再给他们一人一个大洋,花一点小钱,还能请他们护送过去。
孤儿院就开在郊区,这里人烟稀少,但建了高墙,墙上嵌了碎玻璃,还是安全。
这里的孩子都是从市区找到的,有些身体完整,大多都缺胳膊少腿,或者是面容有暇,但就是身体完整的,也像是得了痨病,骨瘦如柴,总是咳个不停。
西药买不起,就请大夫抓草药熬,喝几副药,不说马上恢复健康,但总算是不咳了。
孩子们的房间是上下铺,一个房间可以睡十个人,院子里弄了秋千和滑梯,食堂很大,建筑虽然老了一点,只有围墙是新建的,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有个能遮风挡雨,并且还给他们食物吃,床铺睡的地方,已经称得上是幸福了。
毕竟没被带来以前,他们住的是街头,睡的是巷尾,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要饭所得。
柏美茹跟柏易说起这个孩子,十分心疼:“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五岁,胳膊还没有一根木棍粗,脸上没肉,倒都挺了一个大肚子,可见没过过好日子,也不知道他们爹妈怎么想的,只管生不管养。”
穷人家没钱打胎,只能把孩子生下来扔掉,心肠好点的扔在闹市区,希望有善心人捡走。
心肠差点的,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并不管那个孩子的死活。
柏易说:“世道好的时候都不缺只生不养的人,更别提世道差的时候了。”
这大约就是人性了,有的人哪怕自己不活也要保全孩子,有的人抛弃一切都要先让自己活下去。
人性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多重选择,选哪一个都不出奇。
柏易见过的人多了,因此认为没人是绝对的好人,也没人是绝对的坏人。
真正的圣母大约只存在于传说和书籍中。
圣母原本是个好词,指的是圣母玛利亚把所有痛苦拥入怀中,把幸福洒向世界。
后来因为民间故事中出现了许多道德绑架以及损人不利己的“好人”,于是圣母就成了一个贬义词。
这些故事只抓住了圣母的表象,却没有抓住灵魂,只会误导他人。
要是在街上对一个人说:“你可真是个圣母。”
一定没人会认为这是夸奖人的话。
可这个词原本是褒义的。
是赞美一个人大公无私,舍自身利益而倾助他人,具有圣母的高尚品格。
他们坐着小汽车,后面跟的是货车,警卫员和孤儿院的员工一起卸货,只有五头大肥猪比较麻烦,鸡鸭关在笼子里,除了一路拉屎以外,并没有肥猪麻烦。
不过肥猪还是很吸引人的,虽然身上有臭味,但警卫员和员工的眼神都紧紧盯着这几头猪。
把猪盯得夹紧了腿。
猪越肥越好,多数人还是爱吃肥肉,毕竟瘦肉没有油水,只有富家人爱吃。
下水也是穷人最爱,捯饬好了也是一顿美味,总比吃菜来得好。
“麻烦了。”柏易给警卫员一人递了一块大洋,感谢的态度很好。
平时在普通人眼里凶神恶煞的警卫员此时也很好说话:“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喊一声,我们是必要来帮忙的。”
帮一次忙得一块大洋,这样的买卖真是美死了。
柏美茹今天穿的是平底的女式皮鞋,裙子也不长,正适合走路和忙里忙外,她让人把牲畜弄到厨房后面的院子里,又招呼人把棉衣棉裤抬进去,除了棉衣棉裤以外,还有好几袋冬瓜糖。
感受到了帮助人的快乐后,柏美茹像一只飞上天的小麻雀,幸福极了。
“大哥!”柏美茹站在柏易面前,羞怯地看着柏易,双眼闪闪发光。
柏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柏美茹就高兴了。
在她心里,世上没有人比她大哥更有本事,更像个君子,所以得到大哥的肯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奖励,她一直希望能成为像大哥这样的人。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且只要求自己,不要求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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