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好气又好笑之余, 在心里默默地怜惜了六皇子一回,看这人一脸得色,就知晓他路上没少“虐待”单身狗。
夏内监使人在他俩这榻上布了一张楠木雕花小矮案,几个童子将精致的膳食一一摆了上来, 菜色不多,却都是好克化的, 这祖宗连着两日未睡,一会儿吃完必是要歇晌觉的。
两人重聚,自都是欣喜的,奈何国子学内不准饮酒,庄便使人拿了葡萄酿的果子露来,倒在装了碎冰的琉璃杯里,窗前暖阳下,两人共饮,倒也畅快。
膳后,下人将膳桌撤下,又重新在屋子里燃了熏香,两人舍不得窗前这份暖意,庄那腿又刚上了药,动起来疼得很,夏内监索性让人拿了软枕和薄毯来,就让这俩孩子歇在这里。
这榻虽不是窄榻,却也没那么宽敞,两人挤在一起堪堪睡下,叶勉用完膳也有些倦意,听着窗外鸟鸣啾啾,迷蒙着眼睛去捏庄脸颊上的细肉,这人走了快半年,却似长大了不少,个子蹿得比他猛多了,两颊上的肉也消了一些,五官轮廓虽未变,却更显深邃,比之半年前更加丰神俊逸。
庄微微低头衔住他的指尖,叶勉不察,被他咬得又痛又痒,口里“嘶”了一声忙把手抽了回来,满眼恼意地瞪着他。
庄轻笑,“本想再与你说会儿话,怎地看你比我还要倦些?”
叶勉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口里懒懒地咕哝着,“好久未能好好睡个晨觉了,更别说午时歇晌,躺下就困得很。”
庄看了他好一会儿,眼里一丝复杂,有自责也有心疼,紧了紧揽着他后背上的手臂,将他又往怀里带了带,口里温柔哄道,“睡吧。”
叶勉用气音哼了一声应他,便窝在那里阖了眼睛,十分安心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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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勉连着三日没有归家,撺掇着魏昂渊与他打掩护,只说去了丞相府小住。
庄归程这两个月,无法收到叶勉的信函,便缠着他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再细细讲与他听,叶勉虽没能寄信给他,却没断了每日去画四副漫画小像,偷偷使着丰今从瑶辉轩取了来,每晚睡前故事一般说与他听。
连着几天都宿在国子学,叶勉没收到侍郎府的催促,却收到了公主府的花笺,长公主邀叶勉明日去府上吃席,上面还特意提了一句,“不许带那不相干的人来,带来了本宫使人打出去。”
叶勉倒吸了一口凉气,遭了!他俩这日子太快活,竟忘了庄他娘也正盼着儿子归家......
第二日是国子学旬假,叶勉早早就催着庄与他一齐穿戴妥当,国子学正门一开便去了长公主府。
两人进府时,长公主和驸马正带着庄珩在下人的服侍下用早膳,庄珩见到半年才归家的大哥,自是十分高兴,往日里并不敢亲近与他,这回却是主动坐到他旁边,亲自给他布着碗筷,眼里尽是喜意。
叶勉摸了摸鼻子,倒是有些赧然,他俩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只顾自己快活了。
他今晚就家去给他娘请安。
长公主拿起锦帕在唇角上按了按,描画得十分精致的黛眉略扬了扬,脸上似笑非笑道:“呦,我们勉哥儿这是从哪里带来的小公子,长得怪好看的,就是无礼自来熟了些,头回登门儿,主人家还未说话呢,倒自己坐下了。”
一边的庄珩缩了缩脖子,埋头扒饭。
庄脸上无动于衷,只站起身来又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和驸马揖礼,长公主没叫起身,他便一直弯着腰没敢起身。
叶勉咽了咽口水,从一旁的小丫鬟手上拿过牡丹团扇,讨好地给长公主轻轻扇着,长公主这回却似气得狠了,只端过茶轻啜,不理庄。
叶勉赶紧与驸马眨眼求救,驸马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行了,儿坐下,与你母亲布膳赔罪。”
长公主虽气还没消,却不会驳了驸马,叶勉与庄小意地侍奉她用了早膳。
长公主虽脾气不好,却到底是当娘的,膳后眼里虽仍有嗔意,却将庄拽到身前好一阵摩挲,看他脸颊上瘦削了不少,心疼地口里直念叨,一叠声地要将着跟他去的下人治罪,还是驸马在一旁拦了拦,她才平了火气。
庄走的这半年,叶勉倒是经常过来公主府,庄十天半月才往公主府寄上一回信函,上面不是简单的问安,便是商议公事,长公主初时也未觉着不对,后来偶然得知这两人隔着山重水复这么老远,还蜜里调着油地每日通信,心里虽有些酸意,却挡不住思念长子,经常召叶勉过来府上与她念信,因而叶勉现在与公主与驸马都十分熟稔。
如今就算没有庄带着,他出入公主府也是随意的很,门上下人见了他的马车,从不让他等候通报,只满脸笑意,恭恭敬敬地地将他请进门去,庄珩一直不避着人唤他三哥,长公主也从未拦着,叶勉每回来时,又都是夏内监亲来照管,因而这半年下来,府里下人们倒将他作自家小公子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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