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邱氏撂下脸子斥道,“我们什么时候准许你与那个庄在一头了?小孩子胡闹哪能与这等正经大事并提!”
“我们也不准你以后再见那人!”邱氏恨道,“这便不会害了人家好人家的小姐!”
叶勉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娘,我不能去的,您别逼我。”
“胡说什么?让你爹听了,看不打你!”邱氏往他胳膊上捶了一记,想了想又哄道,“你听话,爹娘自不会害你,这云蓉的曾祖父是开国郡公,祖父是辅国将军,一家子都功勋在身,就算日后那个荣南郡王想找你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自身。”
叶勉摇头,正色道:“娘,我爹现在何处,我去与他说,他打我,我认打便是,只这事我万不能应。”
邱氏见叶勉顽固,气得狠骂了他几句,叶勉却只摇头不允,邱氏气得直抖,“我现在愈发说不得你了,行!我去寻你父兄收拾你,再不白白来心疼!”
邱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瑶辉轩,叶勉空坐在亭阁里愣了好一会儿,双手捂着脸无力地吐出一口气。
他万没想到,他不想逼迫家人,可爹娘却迫不及待地要逼他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叶勉让宝雪把丰今唤了过来,与他耳语一番,丰今听令后一脸凝重地去了碧华阁。
叶勉在亭阁中踱步,丰今却是去了快半个时辰才回来,与他秘禀道:“奴才去的时候,夫人正在与大少爷哭诉,待夫人走了,奴才才说得上话。”
叶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过了许久,他哥那边却并无消息传来,叶勉正等得心里油煎一般,就见他大嫂领着下人疾步进了瑶辉轩。
叶勉赶紧迎了上去,“大嫂。”
姜南初面上些许凛色,见着叶勉也不与他客套了,只与他招手,口里道,“与我来,娘与你大哥说完话,他便急急赶去那头了,我来带你过去。”
叶勉赶紧跟上,与他大嫂一同出了瑶辉轩,却是去了外院叶侍郎的书房。
姜南初将下人们都留在院子外头看着,与叶勉二人往书房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叶勉就听到叶侍郎隔着紧闭的窗门传出的怒吼声。
“你糊涂!你个当大哥的怎地如此地糊涂!我叶家家门不幸啊!”叶侍郎怒哀道。
叶勉一急,赶紧要往里面跑,却被姜南初一把拉住袖子,小声道:“你现下进去,你哥便白使了力气了!”
叶勉一滞,往那里看了看,他哥在说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咬唇使自己冷静了一会儿,便与他大嫂商量道,“大嫂,我不冲动便是,我们近处去听一听,爹十分生气的模样,我实是不放心。”
姜南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俩人便走去书房窗下。
叶勉透过细薄的窗纱往里面看去,正看见他哥弯下双膝,冲着负手而站的叶侍郎跪了下去。
“父亲,四年多前,我殿试被点了榜眼,与新科进士们一齐赴了圣人赐下的琼林宴,那晚喜宴众人一直闹到三更才罢,您却一直站在外头等着我,亲自接我回府要与我再贺上一回,那晚我们父子二人十分欢喜,饮了许多的酒,您与我打趣说,当年母亲与您定亲之时,您只是一六品小官儿,当时最想的便是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后来您一直为之奋勉,自此,母亲的诰封文书上的品级也越来越高。”
叶侍郎侧过去的脸慢慢地转了过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叶。
叶又继续道:“您说您最开怀的时候,并不是自己拿到官印那刻,而是看见母亲捧着新的诰书满脸欣喜地看个不住之时,您那晚问我,我想要的又是什么?儿子当时没有娶妻生子,也未授得官位,想了想便说,母亲有您护着,那我想护着我的弟弟恣意一生,您当时笑得十分开怀,大赞我有长兄风范,还与我说,我们爷俩就这么许定下了,各自都辛苦些,只护着他们安好随愿。”
叶勉在外头死咬着嘴唇,眼酸不已,
叶顿了好一会儿,复又开口道,“如今,儿子得了圣人赏识,每日一睁眼便是朝廷,案件,叶府,碧华阁,每人我都要照料妥当,勉儿我自是管得许多,却也随着我身上内外仔肩愈加繁重,愈加的力不从心,疏忽了许多,哪还记得当年与您的许定。”
叶侍郎重重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叶又继续道:“这两日儿子想了许多,心内十分的羞愧,当年许说要护他恣意一生,可若连他自己中意的眷侣都不能让他如意,那还何来‘恣意’一说?如此拦着他,不过是惧怕那等麻烦,又为了自身方便,便让他自断与人情谊,再草草过得一生罢了。”
叶抬头,“儿子既想明白了,便不会容许自己这个长兄再如此去做,还请父亲也能成全,儿日后必更加兢业勤勉,护得叶府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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