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错。”薛哲露出笑容来,“听说了当年大郡主的事情,有些好奇,便过来看看。”
嘴上说得若无其事,薛哲的心却吊了起来——不赦此时正背对着花园门,老者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薛哲却能清楚地看到他此时正全神戒备,双手微攥成拳,身体紧绷,态度之凝重,让他也不由为之紧张起来。
“哦……”老人慢吞吞地应了声,“大小姐,可惜了。大小姐是个好人,这园子里当年养了不少猫儿鸟儿,都是大小姐照顾的。大小姐没了,它们也不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走来,随着他离石桌越近,不赦的精神也越紧绷,等走到石桌旁时,他忽然停了下来,一手扶上石桌。
然后,他拿起抹布,在石桌上慢慢擦了起来。
“呃……老人家,你这是?”薛哲倾身出去,仿佛在观察老人的动作,顺势挡住了不赦。
“擦桌子。”老人一边说还一边看了薛哲一眼,眼神颇有不屑,似乎不能理解他这个“蠢”问题。
“可……为什么要擦这张桌子?”全府上下几十上百张桌子,哪个都比这一个月未必有人用得上一次的桌子有擦的价值吧?
这次干脆没有回答了,只有更加不屑地一瞥,让薛哲忍不住磨牙。老人慢条斯理的擦完桌子,连石桌边缘都不忘抹了一遍,还拿抹布把石桌背面也擦了擦,直到整张石桌光洁如新,这才满意地离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不赦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他是谁?”薛哲顺手帮他抹了把脸上冷汗,问道。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在那女人身边。”不赦简短地说。
“给你送茶的那个?”薛哲恍悟。
“嗯。当时想杀我的人不少,他是最危险的一个。”好在逃出王府后,那人不知为何并未追来,否则不赦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活到与薛哲见面的时候。
薛哲微微皱眉,脑中几个念头转了转,慢慢地连成了线。
“我说小赦,你有没有注意到,当年那件事里,有些很奇怪的地方?”
“哪里?”
“据那谁说,当时这儿有很多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薛哲指了指水边,“要真流了那么多血,一时肯定很难止住,人,估计也很难活下来。”
这年头又没输血的技术,真要流出能染红一片地面的血,估计人也快没气了。可越想云还能在不赦谷中生下不赦,数年后才死去,可见离开越王府时,越想云就算受伤,也不至于那么重。
不赦点了点头,静待薛哲下文。
“你听没听到刚刚那人说的话?”薛哲指了指门口,“当初这儿有很多猫啊鸟啊什么的,可后来都没了。”
“你是说……”
“那些血,未必是人血,搞不好是有人就地取材,留下的幌子。”
听他这么说,不赦也皱起了眉:“可劫走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让人以为她已死?”
薛哲摇了摇头:“劫人还放血,花的时间也太多了。这儿是越王府,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他就不怕被人发现?”
“那……会是什么人干的?”
“不管他是什么人,放血这个举动,应该是希望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可这做法有些危险,万一劫走她那人是为了求财,又或者她逃了出来,一切可都会暴露了。除非他能确定,她很难被人放走,也很难自己逃走……”
说到这儿,不赦脸色变了。
江湖上什么地方最难进,也最难出?
无回山中不赦谷!
“你是说……”
“她会出现在那里,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薛哲点头道。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知道……”
“大概是劫走她那人留下了什么讯息?”薛哲猜测道,“但是被他毁去,或者藏了起来,若是没有确实讯息,就算是要找人,也很难找去不赦谷。”
近年来不赦谷中人早已不像几十年前那般频繁出现,渐渐绝迹,也有人说不赦谷中人早已死绝。除非有确凿证据指明不赦谷,否则一般人根本不会为了虚无飘渺的一点可能闯进无回山。
可若说有谁能把人劫进不赦谷,不赦想到的,只有一人。
教他武功的人,将他养大的人,就像是……就像是他“父亲”的那个人。
虽然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平时在不赦谷中,他对那人都只是“喂!你!”之类的称呼。可对不赦来说,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那个人,是最类似“父亲”的形象。
虽然他和那人都不会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可当不赦想到他便有可能是让母亲如此痛苦的元凶时,心里,依旧感到一阵闷痛。
看他心情低落,薛哲在心里叹了口气,顺手环上他肩膀,安慰道:“当年的事情……别想太多,现在都只是我猜而已,做不得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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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