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眼,南宫绰便知道此人与姜羽不一样。
姜羽用兵虽然狡诈,但与戚然明比起来,更求稳妥一些。而且姜羽这人惜命得很,若是没有必要,绝不想拿自己的命去换。
可戚然明这人显然不是。
他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寻常人可没有这个魄力,也因此对上这类人,通常是还没开始打就吓破了胆。
接了南宫绰一剑,戚然明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那麻甚至从手腕蔓延到了小臂。
他低头揉了揉手腕,旋即微微抬眸看了南宫绰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微凉的低笑:“呵,力道不错。”
南宫绰一口气还没喘匀,戚然明又贴了上来,要与他近身战。毕竟距离越近,像南宫绰这样大开大合的剑法,便有些施展不开,力道也酝酿不足。而戚然明身法犹如鬼魅,剑术亦诡异出奇,总能从你想像不到的刁钻角度刺来。
南宫绰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忍不住想骂人:“我跟你有仇吗?”
戚然明淡淡瞥了他一眼,剑势不止:“去年,你杀了一个人。”
“什么人?”南宫绰莫名其妙,他杀过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去年,他今天杀的人都不止一个。
戚然明一边与南宫绰过着招,一边语气平稳地说道:“宁坚。”
南宫绰眼睛微微一眯,想起来了:“你是说高阳那个守边将领?”
戚然明不答。
南宫绰冷笑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自己无能,死了能怪谁?”
戚然明的剑忽而“嘶啦”一声割破了南宫绰的衣袖,剑刃划破胳膊上的血肉,南宫绰痛得眉头微皱——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像不疼似的是为什么。
“既如此,我来杀你报仇,也是理所应当。”戚然明道。
“你认识他?你们是朋友?”南宫绰似乎想要借此转移戚然明的注意力,等待自己的亲兵们再度出现。
“不是。”戚然明动作却根本不停,一边说一边拿剑辞向南宫绰。
但是因为宁坚的死,姜羽很不高兴。
他也很不高兴。
当初姜羽为了救他,抛下三军支身潜入郭公山内,故而使得宁坚守城战死。今年初一时姜羽带戚然明到宁氏府中祭奠宁坚时,又看到宁坚的遗孀和孩子,孱弱地依靠在一起,甚至还向他说谢谢。
这一切让姜羽很不是滋味,即使他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为何不能向他们说明事情,但背负着这样的东西,总是不会轻松的。戚然明知道姜羽喜欢把这些压在一个人的心底。
倘若他能杀了南宫绰为宁坚报仇,兴许姜羽心底会舒服一些。而他们俩对于宁氏一门也有了交待。不必再像初一一样,狼狈地从宁府跑出来。
刀剑“铿铿”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战斗愈来愈胶着,局势愈来愈紧张,双方都已经出现了不轻的伤亡。
戚然明逼得太紧,不多时,南宫绰身上就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而戚然明身上的伤口也是同样。
只不过,这些伤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戚然明出剑的速度。
“今夜,我便要取你性命,来祭奠宁将军。”戚然明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人跑过来杀南宫绰,看起来有多么不现实。
除了戚然明,他所带来的部下都被血腥气激发了匪气,一个个都豁出了性命。戚然明将南宫绰逼退的场景,大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毕竟这场面实在太振奋人心了。
如此,齐军的败退愈演愈烈。
秋夜的雨洗刷着浓烈的血腥气,尸骸一具落着一具堆起来,前一个死了后一个又补上来。一柄柄利刃宛如黑白无常勾魂的锁链一样,每一次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
蓟城,睢阳君府。
府里的下人们听到睢阳君竟大半夜不睡觉,吹起了笛子。明明时值中秋,吹出的曲调却凄凉悲壮。
想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亲人都离世,再过中秋恐怕是悲凉更多。
但机灵些的便猜测,自家大人是不是在想戚将军。
过了几日,蓟城收到南边的军报。
“捷报,捷报!!!”
“戚将军大败齐军,还斩下了齐国大将南宫绰的头颅!”
这道军报传回蓟城,满朝文武都喜不自胜,整个燕国的百姓皆奔走相告。继去岁姜羽大胜齐军以后,今年去戚将军又大败了齐军!
这个好消息十分使燕国举国上下都无比激动。
可不知道是乐极生悲,还是什么缘故,正在这个当口,燕侯却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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